振作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没有弄死崔哲的胆量和勇气,所以在崔哲近乎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他丢在了床上。
  不甘心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让我几欲抓狂,似乎也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崔哲趴在床上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哈哈大笑,简直就和一个神经病没什么区别,而看到他这副德行,我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原本应该锦衣玉食的崔家大少爷硬生生的被命运逼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我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他的可悲还是我的不幸。
  既然今天来东星公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懒得再跟崔哲废话,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我就拿起了之前丢在他床上的大哥大,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东哥,带着你的人撤吧,以后也不用再跟着他了。”我有些疲惫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下了楼。
  “怎么发泄了一顿之后还这么闷闷不乐的?”上了车之后,方浩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
  “浩哥,其实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我挺窝囊的。”
  我自嘲的笑了笑,本来以为打崔哲一顿出出气能让我舒坦点,可是现在我却比来之前还要郁闷,直觉甚至告诉我那位崔家大少爷这次并没有撒谎,当初买凶杀人要置我于死地的很有可能另有其人,可是搜肠刮肚我也想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平心而论,我这人虽然为人处世不是那么太圆滑,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得罪过什么人,迄今为止除了在崔哲授意之下而在湘云县暗算我的那些和前不久的蒋东岳之外,可以说我并没有任何仇家,而这也正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其实崔哲说的没错,摆在明面上的死对头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像毒蛇一样藏在暗处的敌人,因为他们总是在寻找机会伺机而动,稍不留神就会跳出来咬我一口。
  “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方浩并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的开车道:“我呢,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从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到底有多难,既然你比谁都清楚自己走到今天到底有多不容易,又何必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心志,只不过是一个崔哲罢了,我看他这副德行,估计将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好歹也是个机关干部,既然刚才都抓到他乱搞男女关系的把柄了,你不如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没用的,崔哲毕竟还没有结婚,就算能勉强上升到组织纪律那个高度,对他的影响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再说他的名声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些。”
  我摇了摇头,然后就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机关单位这种本来就八卦心极重的地方,事实上崔哲和谢文媛之间的那点事早就弄得人尽皆知,只不过是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罢了。
  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转眼间就毫无征兆的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透过模糊的窗户,我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世界。
  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虽然在崔哲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还不到下午三点,我咬了咬牙,道:“浩哥,走,咱们回去继续练车!”
  “现在?”
  方浩显然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决定,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调转了方向。
  重新回到了郊区的宽阔马路上,在和方浩交换到主驾驶的位置以后,我并没有像近乎发了疯的一样去不要命的漂移甩尾,而是以一个相对较低的速度去缓慢的找操作感觉,毕竟雨天路滑,我之所以要练这个本事就是为了能多一种保命的手段,又怎么会因为受了崔哲的一点刺激就本末倒置,然后在两个小时之内,我就开始反反复复却又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套枯燥无味的动作。
  说到底,这个社会并不不缺聪明人,而我所能做的,唯有像这样勤能补拙的笨鸟先飞而已。
  蔡公民也好,林长清他们也罢,其实都和我一样是贫苦出身,再往上推,姜家和崔家那两位老太爷也都有过食不果腹甚至衣不蔽体的苦日子,由此可见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还是给我们这些穷苦人留了一条活路,姜雨薇常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除此之外,我更愿意相信厚积薄发,毕竟命运这个东西总要或多或少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一些才叫踏实,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终于在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我的车子笔直的停在了道路中央,虽然练习的速度不快,但我还是精神一振,恰好这个时候雨过天晴,我干脆就摇下车窗,闻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我猛然吐出了一口浊气。
  “方浩,帮我约一下独孤楼璃,让他立刻去赫本等我。”
  我拿起大哥大丢给了方浩,然后就重重的踩了一脚油门。
  就算崔哲不肯说又如何,如今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除了独孤楼璃之外,我还有周桑榆,还有陈铜雀,甚至还有整个姜家,以前是不愿意麻烦人,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那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否则我连睡觉都不会踏实。
  一路风驰电掣,等我来到赫本酒吧门外的时候,独孤楼璃早已经等在了门口。
  “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一下车,这位独孤家族的大少爷就凑了过来,调侃道:“总不会是看人家崔哲左拥右抱的不服气,想来找几个姑娘消遣消遣吧?”
  “你都知道了?”我略显惊讶道。
  “东星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产业,你说呢?”
  独孤楼璃一脸坏笑道:“我可是听说了啊,你进去的时候人家崔大少正在那祸害那只自己养的金丝雀呢,怎么样,没被给你给当场吓阳痿了吧?”
  我愣了愣,突然想到当时崔哲忙着扯床单的情景,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这回轮到独孤楼璃不明所以了。
  “没什么……”
  我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笑出了眼泪,我才勾过独孤楼璃的肩膀道:“回去之后帮我在你的圈子里宣传宣传,就说那位崔家大少胯下的小蜡头硬着和痿着没什么太大区别,真的,我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