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央求他
  冉糖有些恼羞成怒的滋味,伸手找他要钱,就像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大耳光,可既然走出这一步了,她就得达到目的!
  黎穆寒幽暗的双瞳里悄然涌起一丝讶然,而她水盈盈的双瞳,倔强而且固执地盯着他。
  黎穆寒最初要她的时候,冲动得根本未想过要如何相处,买下来,玩玩,丢掉……不就是拿钱买乐子吗?
  可冉糖他想像的简直是两个人,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好。可她也是他见过最固执最骄傲的大小姐,一无所有了,还要她的骄傲。她站在他的世界外,胆怯又惶恐地看着他,然后强忍着要落下来的眼泪,把不想承受的全承受了。
  他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脑袋里的思维,有些让他无法理解。
  换成另一个女人,不应该是欢天喜地地享受着这重来的富贵生活吗?她怎么像一脚踩进狗屎里,心不甘情不愿……
  是,她现在就是这个表情,极力忍耐着,又摆出刻意柔顺的表情来,找他要钱。
  “黎穆寒,给我钱啊,对你来说又不多,你说过你养我……会很大方的,可能就是你打一局牌的事啊。”
  她拉住他的手腕,爬起来,跪坐在他的面前,晃他的胳膊,小声央求他。
  他扬扬眉,拂开她的手,丝丝不快,在他的心里郁结着。
  冉糖的呼吸急了急,她都答应林利平入股了,她不要林利平以为她是在游戏……
  她知道再找不到第二个林利平,肯不带私心、不带邪念,教她生存的本事。那些被人轻视的,拒之门外的面试……她一次都不想再经历!
  可是只要伸手这一回,她就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能往前走的天地,不必事事找他伸手要钱……不必想买一点东西都要拿出他的卡,想像他的表情……
  “你猜冉宋武知道有今天这一幕,他会怎么想?”
  黎穆寒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爸爸他会想自杀的……冉糖想,他会开着他的车,在路上朝坚硬的水泥柱子撞上一回又一回……可是,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他已经走了,留下无用的她,躺在黎穆寒的面前,渴求着新生。
  不对,她应该去扫马路、去洗盘子、去发传单,去做别的任何辛苦的事……就算几百块也是好的,为什么放不下架子,还以为自己多高傲……
  幽暗的灯光落在她水雾萦绕的双眸里,长长的卷发凌乱披散,他锐利的眼神像冰凉的刀锋,割在冉糖哭泣的灵魂上。
  她一个激棱,猛地推开他的手。
  可就在同一时刻,黎穆寒也出手了,把她掀翻在了床上。
  黎穆寒这一晚没有吻她,他以最直接的方式,扑倒了她。
  这才是他最初的目的,不是吗?他有点儿走偏了路,她也是!猎人和猎物,游戏和游戏,交易和交易,享乐和金钱……
  “自己填,既然想通了,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半死不活的模样,那份协议自己再好好读一遍,不要再有愈矩的地方。”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大步进了浴室。
  冉糖把空白支票举起来,迎向幽暗的灯光。暖融融的灯光透过了雪白的纸张,她强忍着,把疯狂打转的泪水硬生生地咽回去,然后把支票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踏出了这一步,冉小姐就不是以前的冉小姐了。
  她过去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再把他的睡衣拿出来,轻步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垂眸走过去,把东西放到架子上,然后退出来。
  她没看他。
  他也没理她。
  金主有资格这样骄傲,被养的那个,也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把灯光调暗,然后去了客房洗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冉糖没有犹豫,过去贴着床沿躺下,紧紧地合上了双眼。
  这就是她的婚姻,林利平一定想像不到她想要钱用得通过这样的方式,可能谁也想不到……
  可是很奇怪,这一晚她睡得极平静,什么梦都没有,睡得极沉极死。
  反而是黎穆寒,早早地就起来,离开了。
  ……
  新公司楼下就有银行。
  一笔一笔在上面写下20万之后,冉糖有点冲动,要不要在后面再添个零,她精神损失那样大,他那样折辱她……
  她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放下了笔,捏着薄薄的纸,把支票递了银行工作人员。上面有黎穆寒的印鉴,她不能直接交给财务,所以她把钱转进自己的帐户,入股十万,自己留十万应急。
  sf的老板董伟和林利平是老乡,也是大学校友,董伟年长林利平几岁,大家同是白手起家,董伟也是靠广告起家,在另一家广告公司任副总。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这二人一拍即合,决定拉住青春的尾巴大 干一场,于是拉上三五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立sf公司。他们刚拍下了两个路段的广告牌,拿下了地铁站台的几个位置,董伟又去和电视台谈了一个栏目投放。公司入于起步阶段,很多杂乱的事要做。
  林利平还有半个月才交接完,冉糖和同事们打扫完了办公室,开始整理林利平给她的资料。她暂时坐在林利平的办公室里,这些资料都是保密的,从这个窗口往外看,能清楚地看到黎穆寒的那扇大窗,更能看以前冉氏公司的办公楼层。
  冉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肚子咕噜叫了几声,一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她锁好东西,刚要准备去吃饭,手机响了,陌生号码闪烁了几秒,冉糖滑开了屏幕,不想那边传来了林耀的声音。
  “冉小姐,黎总在外面应酬,喝多了点,不能开车回来,请你过去接一下他。”
  “你不能去吗?”
  冉糖有些反感,这黎穆寒怎么回事?还想拿她当司机用?
  “他的意思,我也不能有意见呀,在红方路的帝景国际7楼会所。”
  林耀的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她又说了几句歉疚的话,客套而且婉转,随即挂断了电话。
  冉糖才不想去接他,可冉糖也磨蹭不了,从这里到帝景国际得要半个多小时,还是在不塞车的情况下,可你现在往街上看,车子堵得能让人疯掉,而她两点半还要上班呢!
  冉糖想了想,今儿反正穿着牛仔七分裤,索性去楼下的户外俱乐部租了辆山地车,她骑车去,半个小时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