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了下来(月票加更)
  梅长瑾来到楚兰泽的房间里,看到他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我将王爷打晕了。”
  他担心王爷药物发作做出一些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而他是唯一一个见到王爷这种样子的人。
  王爷醒来肯定会恁他,权衡利弊,他还是觉得宁愿冒着被惩罚的危险,也好过被灭口的好。
  “嗯,我来看看。”
  梅长瑾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银针,扯开了楚兰泽的外袍,用力扎了下去。
  楚兰泽很快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目光扫向旁边的梅长瑾,“刚刚……蛊毒发作又做了一次梦?”
  梅长瑾眸色更加清冷,“不管你梦到什么,那都是假的。”
  楚兰泽被他这样特别提醒,嗤笑了一声,也不多言。
  梅长瑾不理会他的态度,“手给我一下。”
  楚兰泽懒懒地将手伸过来,梅长瑾撩开衣袍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探脉问诊。
  没过多久,梅长瑾收回了手,“王爷,你身体里的毒素还未清除干净,我师承一套针法,可替你解毒,但这过程可能有些难以忍受。”
  躺在床上的楚兰泽半天没吭声,好久才问道:“她呢?你就是用了那套针法?”
  没有隐瞒,梅长瑾实话实说,“嗯,我用针将她体内的毒逼出,这一次的危机算是过了。”
  楚兰泽点头,“行吧,要本王怎么做?”
  “请王爷将外袍褪下。”
  楚兰泽照做,脱了外袍趴在床上,然后他歪头看向梅长瑾,“她刚刚也是这样趴着让你施针?”
  梅长瑾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医者父母心,在我眼里只有患者……”
  楚兰泽眸光深深地盯了他一眼,“最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梅长瑾神色如常,直接说道:“还请王爷趴好,我要施针了。”
  第一针下去,楚兰泽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和他说话,“这蛊虫你有办法解除吗?”
  “暂时没有。”梅长瑾本就不喜多言,面对楚兰泽,他的话就更少了。
  第二针,第三针……
  楚兰泽依旧从容,“她现在睡了?”
  梅长瑾没有回应他,连续下了三针。
  渐渐地,楚兰泽背脊上也扎满了针。
  普通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头冒虚汗,浑身战栗。
  顾晚柠也坚持到了后面,楚兰泽更是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梅长瑾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可以了,王爷请坐起来。”
  楚兰泽顺势坐了起来,盘腿面对着他,“还要扎?”
  “嗯。”
  梅长瑾说完,继续落针。
  他撑到了倒数第六针时,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第五针和第四针的时候,脸色白了。
  一针,又一针。
  梅长瑾下手毫不迟疑,比给顾晚柠下针时迅疾多了。
  那种疼痛就在不停地升级。
  楚兰泽感觉喉头有些翻涌,他光着胸膛,双手按着床沿,抬头看他,声音哑得厉害,“完了吗?”
  梅长瑾没有看他,“嗯,完了。”
  接着,楚兰泽张口喷出了一口血。
  血液喷溅到床沿,一些已经落了地。
  但比起顾晚柠突出的黑血,他的血液鲜红多了。
  楚兰泽盯着自己身前的血液,慢慢抬头看向梅长瑾,“梅大夫,本王的血似乎很干净?”
  “你中的的子蛊,毒素没有那么烈,药浴已经去祛除了一大部分,为了以防万一,我才多给王爷扎了几针。”
  楚兰泽盯着他,想要从他神情里分辨真假。
  但梅长瑾没有烟火气的俊逸容颜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即便面对的是一位野心勃勃,将来前途无限的王爷,他在他面前也和面对其他普通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梅长瑾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背到身上,“再过片刻,银针取下后麻烦清理干净再还给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楚兰泽的房间。
  楚兰泽目送梅长瑾离开后,这才转头看向乾一,“京里的情况怎么样?”
  乾一微微躬身,“京里已经乱了,这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楚兰泽招手,“拿过来吧。”
  乾一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楚兰泽,楚兰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银针,“替我把针拔掉。”
  乾一拔针,他快速浏览信上的内容。
  “王爷,这时候回去是个好时机。”乾一将最后一根针拔掉时,和他说道。
  楚兰泽将信纸揉成一团,嘴角轻撇了一下,“你觉得是个好时机?说不定那老家伙正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乾一不解,“我们的兵力足够应付。”
  楚兰泽斜眼看他,“名不正则言不顺,那老家伙就吃亏在这上面,既然我要坐那个位置,就要名正言顺地坐上去,何况,本王现在中了蛊,没那个精力。”
  乾一垂着头听着,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王爷有王爷的打算。
  “出去吧,本王乏了。”
  他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盖上,乾一吹灭了蜡烛,离开了房间。
  顾晚柠一觉醒来,觉得时间应该很晚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还是软绵绵的不想动。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掀开被子起床,穿着鞋子缓缓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两个伺候她的丫头忙上前,“姑娘醒了?我们这就去打水伺候姑娘洗漱。”
  “麻烦你们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姑娘,快午时了。”
  快午时……那就是十一点了。
  她身体还真是虚了,她早就养成了习惯,生物钟一般最迟八点会醒来。
  但是现在竟然一觉睡到了十一点,看来这蛊毒害得她不浅。
  很快,两个丫头打水回来伺候她洗漱完毕。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醒了?”
  大门是敞开的,梅长瑾站在那里伸手敲了敲门,只是提醒她。
  顾晚柠回头,略有些不好意思,“你来了?我睡过头了。”
  “不要紧,你身体很虚,这几日多睡一下有好处。”梅长瑾说完,自顾自地在房间中间的凳子上坐下,“过来,我帮你看看。”
  顾晚柠身边的两个丫头说道:“姑娘,我们先去帮您准备午膳。”
  “好,麻烦了。”
  两个丫头离开,她也就坐到了梅长瑾的面前,将手递给他。
  梅长瑾认真诊了片刻,“这次的蛊毒清除干净了,但是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发作。”
  “还要再来一次吗?”顾晚柠想到那疼痛,有些心有余悸。
  梅长瑾点头,“如果在此之前没有将蛊虫拔除,那只能再来一次。”
  顾晚柠皱起了眉,想着自己身体里有一只虫子就特别恶心。
  还是她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
  之前她一直仗着自己是个现代人,有个app,其实危机感并不是特别强。
  但是这一次,让她知道,这个时代是真的很危险的,而且她的app也不是永远靠得住。
  上一次的瘟疫让她束手无策,连app都打不开,这一次的蛊虫更是让她被动承受。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遇到危机,一向是先下手为强,将危机扼杀掉,这样她才能高枕无忧。
  “梅大夫,你知道关于那巫族的事情吗?”
  “知道一些,但我并没和他们打过交道,更多的是听似乎提及过。”
  顾晚柠盯着他,“那你知道一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可以,这一套针法也是我师父创出来的,当年他也遇见过被种了情蛊的人,但他那时候并没有办法解决,那人自行缓解了蛊毒发作,但是几个月后,蛊毒彻底爆发,他无法将蛊虫拔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去。之后好几年,他根据那蛊虫的情况摸索出了一个方子,现在来看,师父的方子是有用的,加上那套针法,可以将蛊毒彻底清除。”
  梅长瑾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顾晚柠专心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又问道:“蛊毒这么难解,他们下手岂不是成功几率很大。”
  “嗯,不过巫族一般也不会轻易对人动手,”梅长瑾说到这里,淡色的眸子盯着她,“你和巫族可是有什么渊源?”
  顾晚柠笑了笑,摇着头,“能有什么渊源?上次你不都听到了吗?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巫族,更不知道那什么巫女。”
  “那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顾晚柠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时,梅长瑾也听到了巫女说的那些话,那么匪夷所思,她本来以为自己不解释,他也不会问,应该不会相信。
  但没想到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她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呢?她胡说八道的。”
  梅长瑾盯了她一会儿,“巫族人真有这样的本事,巫女说的话不会是假的。”
  他的语气很轻,但却带着一股笃定。
  顾晚柠抬头看他,“那你相信?”
  “我无法理解,但我相信。”梅长瑾叹了口气说出口。
  “为什么?”她背脊挺得直直的,其实并不想和人谈论这个话题。
  “你忘了吗?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或者并不是你,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判若两人,以前的‘你’见人不会抬头,会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从未读过书,更加不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晚柠听着他说,面色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心却一点点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