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下的戒指
  “这粥老夫人已经命人煮过好多回了,隔几个小时就重新煮一锅,然后一直放在火上煨着。”琴铃不想让夫人与老夫人起了间隙。
  虽然霍老夫人觉得简夏逃了,气疯了,可也没想过亏待简夏。
  简夏咬着嘴唇,她已经不气了,可就是欢喜不起来。
  “老夫人已经叫人把那个房间拆了。”琴铃又说。
  简夏仔细听,在这夜里,隐隐地能听到外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她吸吸鼻子,简秋晚做过比霍老夫人更过分的事呢。老夫人这样变相的道歉,简夏也不是接受不了。
  简夏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伸向霍言川,“我要消消食。”
  霍言川轻轻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就把她拉起来。
  饿了一天,又惊又吓的,她的力气还没恢复,脚一软,就扑到霍言川的怀里。
  霍言川一揽她的腰,就把她带着往外走。
  夜里山上风大,琴铃早就备好风衣给霍言川,再由他为简夏穿好。
  两人走在夜色里,风吹得草坪一浪一浪地摆着。
  走了五分钟,简夏就有些累了,她依旧咬牙坚持走着。
  可下一秒,她感觉眼前一暗,身体就向前倾过去。她惊呼一声,已经落在霍言川的背上。
  她摆着腿,“这样就起不到消耗的作用了!”
  霍言川执着地背着她回去,他走的很慢,慢得像摇篮一样,她挣扎不过,就老实起来。
  这几天真的是把她累坏了,在他宽大的背上,她渐渐合了眼。
  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重心变换,可她太累了,眼皮撑不开,就任由别人摆弄着她。
  把简夏放平整,霍言川坐在床前,看着月光下的简夏。也就只有在她熟睡时,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她看到他眼底深处的东西,而惊了她。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发丝挑开,露出完整的脸来,贪恋地看着神色平和的小脸。
  她恬静的脸,与他母亲的墓碑上贴着的照片相重合。
  那张照片上的母亲,也如她此时的脸一般恬静而美好。
  只是那张脸,与他记忆深处的那张脸,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的。
  霍言川的眸色由暗转黑,渐渐漆黑如墨,如黑洞。
  霍家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一个女人逼得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
  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然后把简夏逼成他母亲那般模样?
  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呼吸便急促起来。
  他猛地起身,离开这个房间。
  简夏起来,就看到霍老夫人坐在楼下。
  她看到简夏下来,神色里带着一丝愧疚,“夏夏想吃什么?”
  简夏的背僵了僵,只要她不逃,不说离开,这个老人和蔼的和昨天判若两人。
  从霍言川那么压抑隐忍中,她能感受到霍家人的苦楚。此时再看老夫人,她就恨不起来,也怪不起来。
  “奶奶。”
  简夏的这一声轻唤,瞬间就把老夫人的记忆拉到了昨天。
  “对不起。”老夫人深深地低下头去,无论是为了这个善良的孩子,还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老人家都低下了头。
  她身上背负了多少,才让她毫无顾忌地低头。
  “奶奶。”简夏快步走进楼梯,扶着她的胳膊,“昨天的海鲜粥很好喝,还有吗?”
  “有,有。”霍老夫人忙吩咐下人,把一直用火煨着的粥端上来。
  粥一摆上餐桌,昨天在简夏梦里都在回味的粥味,便在餐厅里弥漫开来。
  她坐下来,谦让一下,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吃了小半碗,简夏才随口问道:“奶奶,言川父母……”
  简夏才起了头,霍老夫人忽然按着额头,“昨天没睡好,我还有点头疼,我先回去了,夏夏你慢慢吃……”
  霍老夫人不做任何掩饰地回避着这个话题,匆匆的离开。
  她不肯回答,那么其他人更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简夏觉得,手里的粥,似乎也没那么好吃了。
  修整了一周,简夏的脚恢复好了,周一就去学校。
  常教授关心地问她脚伤的情况,简夏认真一一作答。
  确认她的伤没有遗留任何后遗症之后,常教授露出欣喜的微笑。
  简夏是主演,她受伤的这段时间排练并没有停下。
  但常教授也并没有让第二女主代替简夏的位置,而是让替补学生暂代简夏,维持正常练习。
  她这一举动,就说明了,简夏在她心里的地位。
  简夏的回归,她是高兴了,但萧琳的脸色却沉得能滴出水来!
  特别是当李皓煜殷切地走到简夏身边,与她说话的时候。心里的妒恨蒙蔽了她的眼,几乎将她淹没!
  甚至她连常教授召唤大家集合,开始排练的声音都没听到!
  “萧琳,你怎么回事?”常教授严厉地喝斥一声。
  萧琳这才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音乐响起,简夏翩然起舞,优美的舞步,像是与音乐融为一体。完全没有停练一天,的生涩感。
  常教授挥着手,随着她一起比划着动作,然后给下面的人提示,应该怎样跳。
  她非常满意简夏的状态,她是天生的舞者!
  一场天鹅湖跳下来,常教授这几天越拉越长的脸,终于恢复正常,所有人都齐齐地松一口气。
  常教授拍拍手,“今天的练习就先到这里,演出就在下星期了,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说完,她朝简夏的方向一招手,“李皓煜你过来。”
  站在简夏身后的李皓煜垂着头走过去。
  简夏不在的这一周,他已经被常教授扒了一层皮,练习量比别人多,还被常教授耳提面命地训斥过无数回,大家都习以为常,没有一丝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只因他发呆,没接住常教授的“亲闺女”,把简夏给摔了。
  简夏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李皓煜受的“苦”。她去隔壁的小舞蹈室,拉伸一下自己的身体。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会换衣服。
  这是她的习惯。
  今天,她才拉隔壁舞蹈室的门,就被人拉进去,然后压在墙上。
  霍言川沉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他的胳膊撑在她的身侧,控制着自己与她的距离。
  压在墙上的手攥成拳,蓦地,他抬起她的手。
  在中指戴戒指的位置上,包着一张创口贴。
  他的指腹按在上面,能感觉到一点点的硬度。
  不是骨头,而是金属物。
  他用力一压,戒指的轮廓就更明显了。
  简夏扯开嘴角,“跳舞的时候是不允许戴戒指的,所以上次才取下来。不过这枚戒指这么重要,我不会随便乱取下,于是就用创口贴包上了。”
  她翘着小鼻子,俏皮又得意的模样,是那样的鲜活好看。
  霍言川看着她干净又美好的模样,晦暗的眸子,渐渐转成灰色。
  他帮简夏做一下拉伸,就看到刘助理在门外晃,挺急的。
  霍言川的眸子微黯,“我下午还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