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当然……
  不是!
  这个答案,秦洛知道,黎非更知道。
  撇去秦洛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说,但只今天,她出事时,他奋不顾身的跑过来救她。
  那么快,根本不及反应。
  那是下意识的反应,不经思考,是本能!
  她不知道,除了沈慕笙之外,秦洛也会有一天这样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
  那是硫酸啊,他难道不怕吗?
  能做到这一点,又岂止是同情二字?
  但为什么偏偏在她脸毁了以后呢?
  他是万丈光芒,而她已经没有睁眼仰望的勇气。
  黎非闭眼,将苦涩的泪水都吞了回去。
  她没有回应,沉默的等到门关上,沉默的等到秦洛的脚步走远。
  沉默的等他彻底走出她的世界。
  黎非一头扑在枕头上,咬着手背压抑的哭了出来……
  门外,去而复返的男人,靠着墙听着隐隐约约的哭声,静静的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哭了多久,黎非哭累了,木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那个大姐,打扰了。”
  来人说的特别客气,但黎非想着自己的心事,没心情搭理,直到来人从身后递过来一张名片……
  “那个我们医院技术很好,医生也都是专业,你可以考虑考虑……”
  黎非疑惑的看向名片——新华整容医院。
  “滚!”
  黎非大吼一声,一把拍掉从身后递过来的名片。
  对方也不意外,还是陪着笑,“你不要生气,其实你这这种我见多了,这没有什么,通过手术一样可以……”
  “滚!给我滚,听见了没有——”
  黎非把床砸的咚咚响,喊得声音都尖了。
  “我走我走,我马上走……”
  听到那人出去,黎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狂躁的心依旧不能平静。
  整容?
  她才毁容,就有整容的找上门来?
  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可恶,可恶!
  她痛苦的闭上眼,眼角的泪悄然而落。
  那么苦,那么涩。
  ……
  在黎非最痛苦的日子里,姜家也不好过。
  倪艳丽想到姜莹莹被关在警局里,那个心疼啊,虽然姜成已经交代好好关照姜莹莹,但倪艳丽怎么能让女儿呆在那种地方?
  一天都不行!
  她去找了姜成,“行了吧?已经关了一天了,做做样子就够了,你还不赶紧接她出来?”
  姜成面色阴沉的看着手机,听到倪艳丽的话立时瞪了眼,“你还想接她出来?你知不知道网上现在怎么说?”
  “怎么说?”
  “自己看!”
  姜成没好气的递过手机。
  倪艳丽一看,姜莹莹买凶伤人的事已经上了热搜,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所有人的矛头对准的都是姜莹莹作为州君千金,却如此目无法纪,姜成作为州君,必须公开审理此案,否则就有包庇徇私之嫌!
  “什么?”倪艳丽惊得张大嘴,“他们还要公开庭审莹莹,他们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以为呢?”
  一说起庭审,姜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拿舆论逼他对付自己女儿吗?
  姜成被逼的左右为难,不公开庭审就是徇私,公开庭审那便是打自己的脸。
  看着网上一条条要求惩处姜莹莹的评论,倪艳丽气的脸都变形了,指着手机就骂,“这肯定是黎非搞的鬼!肯定是黎非让秦洛这么做的,故意闹得这么大,就是要逼死莹莹,还让你下不来台!”
  一听这话,姜成压不住的火气,“她这么做还当我是她爸吗?”
  觑着姜成气的铁青的脸,倪艳丽冷冷一哼,“你当人家是女儿,人家当你是她爸吗?我告诉你,那就是个白眼狼,跟她妈一样,你当初就不该带她回来,你看她现在反咬你一口……”
  “行了!”姜成听得烦躁不已,“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看姜成火了,倪艳丽不敢再说下去,想到姜莹莹又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现在怎么办?可不能真的审理莹莹啊,这样你的面子往哪搁?”
  这一句戳到了姜成的痛处。
  姜成听得咬紧了后槽牙,秦洛,你一定要闹得这么大吗?
  ……
  医院。
  黎非脸上还包着纱布,在医院休养,开庭的事也延后了。
  按说她这种疑犯住院要有专人看守,但是因为秦洛,她还是比较自由了。
  脸上疼得厉害,她没有勇气去照镜子,连看手机都要先把屏亮起来,害怕面对屏幕里的倒影。
  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天,黎非才有勇气拿起手机看看外面,结果一打开就刷到了姜莹莹的热搜。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州君千金必须严惩
  #堂堂州君千金买凶伤人,天理何在
  #要求公开审理此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看到这么多条新闻,黎非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外面传的人尽皆知了。
  可是那日出事时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姜成想当然不愿意让事情闹大,肯定会压下消息,可为什么这事竟然传开了?
  是秦洛吗?
  但秦洛既然也怀疑此事不是姜莹莹所为,应该不会继续针对姜莹莹的啊。
  黎非心下疑惑,翻看着那些热搜和评论。
  评论清一色都是说姜莹莹仗着州君千金的身份,草菅人命,无法无天。
  多少都有些仇富仇官的心理。
  黎非一直翻着评论,在看到某一条时,她手指一顿,眯了眸子。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来着身后。
  她一回头,看到身后的青年清雅温润,气质如兰。
  见到沈慕笙那张恍如谪仙的脸,黎非就想起自身的丑陋来,快快低下头。
  “是你啊!”
  看她拿头顶心对着他,从前秀美的脸蛋此刻却被纱布紧紧包裹,沈慕笙眼底划过一抹心痛和怜惜。
  “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看来我的手链没有带给你好运……”
  听着特别自责。
  黎非忍不住看过去,沈慕笙低下头,唇瓣抿的紧紧的,看着似乎比她还要痛苦难过。
  莫名的,黎非就不那么难受了,反而安慰他,“没事啊,这又不是你的错,我这不是好好的?”
  沈慕笙看着她裹着纱布还强打着笑脸,怎么会好好的?
  那样的伤笑一下都会疼吧?
  他忍不住想要摸她的脸,却又想到她此刻一定不喜欢别人碰她,只能轻轻问道,“疼吗?”
  两个字,那么温柔,黎非刚打起的笑脸一下就挂不住了。
  这是她出事以来,第一个问她疼不疼的人。
  疼。
  怎么会不疼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疼的在床上打滚,身上疼,心里更疼。
  可在人前,她却从来不叫一声疼。
  她一直在忍,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坚强下去,可被沈慕笙这么一问,她就有些绷不住了。
  一股酸涩直冲喉口,看着沈慕笙眼底的怜惜和心痛,她唇瓣嗫喏了几下,不疼两个字在嘴边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在沈慕笙面前,她好像特别脆弱,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叫她的坚强丢盔弃甲。
  “疼就哭出来。”
  听到沈慕笙温柔的呢喃,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门外清冷贵气的男人刚要推门,却不期间看到房内两人相拥的一幕,他的手顿在门上,眼神变得阴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