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比打更难受
  舒父顿时怒目圆睁,火冒三丈:“舒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舒蔻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爸,我怀疑是姐姐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然后,因为无法面对许攸恒,无法面对你们,所以,才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你……你胡说!”舒父忍无可忍的跳起来,一只手高高扬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甩在女儿的脸上。
  舒蔻无所畏惧,闭上双眼,做好了承受父亲怒气的准备。
  但父亲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放下手,脸色铁青,目光凝滞,微微抽搐的嘴角,说明他内心正经历着天人合一的交战。
  “呵!四年前,因为姓许的,我打了你姐姐。没想到四年后,我又要因为这个男人动手打你。”舒父自嘲的一笑,深恶痛绝的瞪着女儿说,“蔻蔻,你姐姐这个人虽然虚荣,虽然自私,可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怎么能为了维护那男人,来抵毁你姐姐,把你姐姐说得如此不堪?”
  “爸,我没有胡说。是真的,”舒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她今天豁出去了,“我手里有照片能证明,姐姐过去这几年的生活很不检点!那照片就在我房间的抽屉里。和验孕棒一样,我之所以迟迟不敢交给你们,不敢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承受不了,难以接受。”
  “哼,”舒爸爸冷笑一声,问,“你说的那照片是谁给你的?”
  “是许攸恒,可……”舒蔻知道父亲想说什么。她正想据理力争,但舒爸爸气势汹汹的打断了她,“那男人随便拿几张造假的照片糊弄你,你居然就选择相信他了。难道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姐姐吗?”
  “爸,一张照片可以造假,一摞照片怎么可能造假。”舒蔻深锁眉头,这个时候,才理解要说服一个心存偏见的人,是有多么的困难。
  父亲和许攸恒之间的矛盾,显然已经无法调和。目前看来,无论许攸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父亲的眼里都是错,都是栽赃与嫁祸。
  舒爸爸果然别着头,冲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蔻蔻,你不要傻了。你以为那个男人昨天抱着你来医院,及时救了你,就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自己也说了,他知道你四年前未婚先孕生过孩子,他大概把你当作那种风流成性的女人,只想和你玩玩。有你姐姐做前车之鉴,你怎么还能这么糊涂,怎么还能和你姐姐一样,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呢?”
  舒蔻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爸,他没有迷倒我,至少目前还没有。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只是怀疑,只是根据照片和姐姐生前给我打过的那个电话,推测姐姐的死因,另有蹊跷。”
  “行了。”舒父万念俱灰般的吁了口气,看着被护工搁在床头柜上,还一口未动的早饭说,“反正,你现在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在这个豪华的病房里,又有人当千金大小姐似的供着,伺候着。我看,也用不着我这个唠唠叨叨的老头了。”
  “爸,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对于舒蔻来讲,这样形同挖苦的辛辣言辞,远比干干脆脆的给她一耳光,来得更痛苦,更伤人。
  可舒父对她的恳求置若罔闻,一拍先前搁在储物柜上的东西,说:“这是我帮你收拾的东西,估计住院这几天你用得上。至于,你在家里的其它东西,包括你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个大行箱,我都会在最近几天,给你搬到新房子里去。”
  “新……新房子,什么新房子?”舒蔻云里雾里,完全跟不上父亲的思维。
  舒父平复了一下情绪,扭过头来,看着女儿,“四年前,我不是帮你买过一套房子吗?你妈为了这事,还和我吵了半天。如果你出了院之后,不愿再回美国,就搬去那边住吧。反正那房子也在你名下。当然,你出院的时候,如果有需要,打个电话我会来接你的。”
  舒蔻一听,顿时急了,“爸,你……你怎么能赶我出家门呢?我和姐姐当初的情况不一样。如果你不希望再听到许攸恒的名字,我发誓,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提,如果你不喜欢我住在这儿,我也可以转去别的病房,甚至别的医院……”
  她欲哭无泪,掀开被子想走下床,但舒父一把拦住了她,“蔻蔻,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欲言又止,舒蔻心急如焚,“那是因为什么?”
  舒爸爸无可奈何的甩了下头说,“是因为你妈。你昨天也看到你妈的情况。她糊涂了,她把程阅馨的话全当真了,认为是你主动勾引的许攸恒,认为你姐姐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她不想再见到你。我也怕你出院以后,长期呆在家里会再度刺激到她……”
  “我……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妈为什么不想再见到我,为什么?这不公平……”舒蔻抚着额头的伤口,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被人抽干了所有的词汇。只有委屈的泪水,一时间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
  再说,自许攸恒从酒店不顾一切的带走舒蔻后,程宇棠便一直和舒家二老呆在一起。他内心的愤怒,焦虑和担心,一点也不亚于心急火燎,彷徨无助的舒父。
  他们不断的拨打许攸恒的号码。甚至,还威胁留在现场的许沛煜,协助他们给许攸恒发去短信和留言。但许攸恒愣像一块菜锅里的石头——油盐不进,谁也不理。
  直到凌晨,见还等不到舒蔻的消息,程宇棠才心有不甘的驱车回到家。
  程家,坐落在城东的一片联排别墅内。
  简洁的外墙,错落的屋檐,半掩的窗帘,静谧的夜色,构筑出一幅令人憧憬的温馨画面。
  但程宇棠忧心忡忡,自顾不暇。
  尤其当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推门而入时,看到轩敞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母亲和妹妹在铺了珊瑚绒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个满腹牢骚,不吐不快。另一个则明显稳坐高台,预备着要看一出好戏,他顿时不耐烦的扔下肩头的西装,丢下一句,“我累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站住!”程母一声厉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