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
  当然,被他抓在手里的许沛煜,哪知他脑子里翻江倒海,瞬间闪过这么多的念头。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舒小姐现在在哪儿。我也给我大哥打了好几个电话,旁击侧击的询问舒小姐的情况。可惜……”说到这儿,许沛煜一挑柳眉,遗憾的耸了耸肩头,“要说这世上真有一个能锁住秘密的地方,那肯定非我大哥的嘴巴莫属!”
  程宇棠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没有说谎,才懊恼的叹了口气,拉着她,要往前走。
  “程宇棠,你放手。我自己会走,我也不会吞了你的戒指。”许沛煜低垂眼睑,略显嫌恶的说。
  程宇棠却没有放开她。还故意抓住她的手腕,举高了,让她贴着几大块狗皮膏药的右手,一览无余的暴露在自己眼前。
  “许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手那天晚上是烫到了吧!你居然就随随便便贴块膏药了事?”程宇棠觉得,再也没见过像她一样随便,和得过且过的富二代了。
  “一点小伤,早就快好了。”许沛煜嫌他大惊小怪的甩开他。
  不知为什么,当程宇棠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手背时,她的心似乎不受控制的多跳了两拍。
  这还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膏药,如果是最直接的肌肤相亲……
  许沛煜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埋头便走。
  这女人,好像对别人的关心,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抗拒!程宇棠虽然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迟钝,可也察觉许沛煜的表现,颇为蹊跷。
  就像那日凌晨,接到电话被烫伤后,她也曾对程宇棠的询问和担心反应冷淡。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沿着人行道拐了个弯,来到电视台脚底一片视野开阔的停车场。
  程宇棠的车,是辆明黄色的雪佛兰卡马洛。就是和《变形金刚》里的sam同款的那辆。
  许沛煜看着那两条在蔷薇色的余辉映照下,黑得发亮,黑得反光的运动条纹,不由回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瞥了程宇棠一眼,“没看出来呀,程医生,斯文儒雅如你,居然也是个变形金刚迷。”
  程宇棠充耳不闻,站到车前,像位恪尽职守的卫兵,为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可……
  沛煜却固执的朝后迈了一步,擅自拉开后门,钻进车内说,“不用了,我还是坐后面好了。”
  程宇棠握着门把,有点发怔。
  这女人,究竟是讨厌他,想离他远点,还是单纯的怕麻烦,不喜欢坐在前排中规中矩的系上安全带。
  他呯的一声,无趣的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一丝不苟的扣着安全带时,
  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后排的许沛煜。
  只见她一语不发,神情肃穆的望着窗外。
  即像忧心重重,在为某件事举棋不定,彷徨踌躇。又似惶恐不安,好像害怕程宇棠会载着她,驶向一个恐怖的未知地……
  “怎么,许小姐,你很怕坐我的车吗?”程宇棠奇怪的问。
  “嗯,有点儿。”许沛煜心不在焉,含糊其辞。
  “放心吧!”程宇棠一边发动起车子,一边轻松自若的打趣道:“我的大黄蜂不会变形!所以,你坐在车内绝对安全!”
  这笑话,真冷!许沛煜对着后视镜里的他,隔空白了一眼。
  程宇棠的“大黄蜂”,很快像匹欢脱的小马,汇入城市浩浩荡荡的车流,成为了众多钢铁机器中的一员。
  但车厢内的气氛,却与窗外的繁荣与喧嚣恰好相反。
  冥冥中,沉淀着一丝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抵触和幽怨。程宇棠能感觉得出来,许沛煜一直延续着上车后低落的情绪。
  她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所以,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车来等待红灯之际,程宇棠主动打破沉默,向她亮起友好的绿灯,“许小姐,你为什么不让你们许家的司机来接你呢?这样天天打车多麻烦。”
  “我不喜欢。”许沛煜恢复了许家人惯有的高冷,“就像你说的,我不喜欢把自己束之高阁,显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那你可以自己开车呀!”
  “我没驾照!”许沛煜答得很快。
  程宇棠笑,“这年代,考驾照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抽上几天的功夫……”
  “对不起,我不喜欢开车,也不想学!”许沛煜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尔后,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不!是不想和程宇棠,继续探讨任何的话题。
  “你怎么了?晕车吗?”程宇棠担心的问,后悔车上没有配备晕车药。
  “有点!”许沛煜还是爱理不理。
  如果是习惯性晕车,为什么还要选择坐在更颠簸,空气更沉闷的后座上呢?程宇棠满腹疑惑,没有自讨没趣的追着提问。因为这女人一旦倔起来,明显和他那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哥哥一样。
  可是,很快,程宇棠便发现这女人撒谎了!
  她不是不喜欢开车,更不是没有驾照,不会开车,而是……
  *
  许沛煜的公寓,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幢半圆形,标致性的商住楼内。
  浅紫色的外墙在薄暮的晕染下,透着一股都市新贵们无病呻吟的矫情,和自怜自艾似的忧伤。
  许沛煜从“大黄蜂”上下来后,一扫萎靡,气色看上去也明显精神多了。
  程宇棠跟随她,一起踏进位于二十楼的公寓。
  公寓的面积不大,漫眼看去,简约的田园风格,简朴的家居家饰,和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显然格格不入。
  宽敞明亮的客厅被收拾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硕大的落地窗,将落日晚霞的绮丽和凄迷,正好尽收眼底。
  “你不会是一个人住吧?”程宇棠顺嘴问道。
  “是啊,就我一个人。”许沛煜大咧咧的走进去,把包随手丢在铺着清一色美式手绘抱枕的沙发上,“我喜欢,也习惯了一个人。在国外几年都这样。自在,没约束,也没有人会成天在你耳边唠叨。”
  听她这么说,程宇棠顿时把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所以,许沛煜一回头,看到程宇棠还拘泥的站在玄关的台阶下,遂莞尔:“进来吧!我这儿从来不换鞋,我也没有拖鞋给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