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烫伤膏!
  同样的血缘,相似的脸。她和继母,以及沛烯之间的差距,何止千沟万壑。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姓舒吗?
  许攸恒一直以为,他了解这个女人,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说,他完全看不懂舒蔻。
  前一分钟,她才拒绝戴上这枚戒指,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一眼,下一刻,又能赴汤蹈火般的帮他找回这枚戒指。
  她到底是想要这戒指,还是不想要,许攸恒禁不住有点糊涂了。
  “哎呀!”舒蔻仔细看了看戒指,暗叫了一声不妙,“许攸恒……钻石!”
  戒指上那颗粟米大小的碎钻,竟然不见了。
  估计是掉汤里了。
  此刻,想重新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一回,许攸恒瞪向妹妹的目光,已经有了想杀人的欲望:“滚!别他妈的再让我看到你!”
  *
  半个钟头后。
  那女经理几乎发动了餐厅里所有的人手,终于从汤盆底找回了那颗钻石。
  其间,机车男向神情严峻的许攸恒鞠了好几个躬,然后,拖着哭哭啼啼,一瘸一拐的沛烯走了。
  而舒蔻,不顾许攸恒的反对,冲进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反反复复的搓洗着那枚戒指,以及手上的油污。
  失去钻石的戒指,此时显得更难看,更丑陋。而且,舒蔻在水龙头下,好几次心血来潮的把它套上无名指时,发现它明显比自己的手指大了一圈。
  可见,这戒指,不是许攸恒刻意为她准备的。
  戒指原来的主人,手指也比她要粗一点。
  但是,会被小炜当垃圾扔进马桶里的东西,显然也不是许家的传家宝。
  那么……
  “舒小姐。”
  这时,那餐厅的女经理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的一管食指大小的药膏,往舒蔻面前一搁,然后看了看舒蔻的手,问:“这是专业的烫伤药,你的手怎么样?需要送你去医院看看吗?”
  “没,没什么?谢谢!”舒蔻感激的点了点头,看着没有开封的红色药膏说,“是许先生让你拿来给我的吗?”
  “不,是我们老板刚才亲自出门,跑了好几条街才帮你买回来的……”
  “呃?”舒蔻洗干净手,关掉水龙头,看到女经理冲自己神秘的一笑,不由想起先前那个吞云吐雾的身影……
  就算,她刚才由衷的夸赞过老板,那也纯属有口无心。
  如果这位老板,仅凭这个,就亲力亲为专程给她去买烫伤药,是不是表现得也太热心,太殷勤了点?
  女经理看她,连同小臂和胳膊肘都伸到水龙头下搓洗了几遍,知道她这是嫌身上的油腻味儿太重,遂提出:“舒小姐,我们楼上有专门的贵宾休息室,如果你想洗个澡,我们可以提供服务的。”
  “不,不用了。”舒蔻婉拒道,“我想请问,你们老板的……尊姓大名?”
  她对这件事显然更感兴趣。
  可女经理只是笑,不作答。
  “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舒蔻追问。
  女经理还是笑而不语。
  舒蔻接过她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羞赧的说,“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舒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老板吩咐我不准告诉你。”女经理也不好意思的报以一个微笑,“他只说,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舒小姐一起吃个饭,聊一聊梵高的作品。”
  这老板,还真拿她当流水知音了?
  舒蔻看着手里的烫伤膏,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
  等她拿着许攸恒的戒指,走出洗手间时,许攸恒在会所的一间贵宾休息室里,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那颗碎钻被纸巾仔细包好,放进了一只会所提供的信封里。
  看到舒蔻被侍应生领进来,许攸恒马上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管装药膏,迈开长腿迎上来。
  “喏。”舒蔻把清洗干净的戒指,率先递给他。
  可许攸恒没有拿起戒指,而是连着她的手一起抓起来,看到她的手,只是有点红,并没有起泡,肿胀一类更恶劣的症状,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一边从药管里挤出一点膏药,一根一根仔仔细细的抹遍她的手指,一边冷着脸说:“舒蔻,麻烦你以后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那有火,那有油,你想把你的手当猪蹄炖了吗?”
  这男人,难道要让他说句好听的,比登天还难吗?舒蔻没好气的说:“许攸恒,如果我不伸手,你也会把手伸下去的吧!那是你母亲的戒指,你会眼睁睁的看着它掉在汤盆里,置之不理吗?”
  许攸恒抹着药膏的手停下来,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好像前一刻因为舒蔻的拒婚,而囤积的怨气,因为她的这一义举,又灰飞烟灭。
  “怎么,难道不是吗?”舒蔻平复了一下心情,坦诚布公的说,“除了你母亲,还有谁的东西,会让你许攸恒用手从马桶里捞出来的。还有谁,能让你这么暴跳如雷,大为光火?”
  这就是舒蔻,一个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女人!一个从见到她第一眼,就让许攸恒又爱又恨,直至今日,依旧还是爱不够,又恨不起来的女人。
  许攸恒眸色一沉,不置可否,“我可不会蠢得像你一样马上跳起来。至少,我会等到汤冷掉,再把手伸下去!”
  舒蔻没有反驳。
  她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一想到这是许攸恒母亲的戒指,头脑一热,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理智。
  “许攸恒,那真是你母亲生前戴过的戒指……”舒蔻嗫嚅道。
  “当然。”许攸恒瞥她一眼,继续低头往她的手背上抹着药膏,“应该说,是我母亲生前一直收藏的戒指,她从来没戴过,因为太大了。”
  太大了?舒蔻一怔。
  谁会送他母亲一枚这么普通,甚至有点廉价,尺寸也不合适的戒指呢?
  反之,又被他们母子俩视如珍宝,一直珍藏。
  “许攸恒……”舒蔻欲言又止。
  “说!”许攸恒分神又瞟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