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的妖冶女郎(下)
  这女人脚下和衣裙一样色系的恨天高,踩在平坦的水泥地板上,犹如两只不轻不重的鼓棰,敲得人心头直痒痒……
  所以,就连带着两个孩子,在空旷处玩耍的络腮胡子和胖女佣,都情不自禁的朝她多瞅了两眼。
  而她,藏在墨镜后的眸子,率先朝半山腰上的一对男女扫去。
  她正好看到,许沛烨抬起手,以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捋了下舒蔻的流海,好像是在帮她拂去沾在头发上的脏东西。
  她脸色微异,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又在不远处的初一和除夕身上,滞留了片刻,才潇洒的褪下墨镜,反手关上车门。
  “木乃伊!”
  原本,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初一,突然停下来,惊喜交集的指着那女人叫道。
  那女人漂亮的脸蛋,稍稍一僵,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初一,”小胖连忙冲过来,蹲下,搂着孩子说,“你别乱说话呀!而且,舒小姐不是教过你,用手指着别人大喊大叫,是不礼貌的吗?”
  “她就是那个木乃伊!不信,你可以问除夕嘛!”初一压根不接受教训,依旧兴奋地指着那女人说,“看她的眼睛,弯弯的,就跟那天我们看到的,蒙着脸的木乃伊一模一样!”
  除夕当然不会附合他。
  只是坐在打开车门的后座上,朝那女人瞟了眼,可马上又畏惧的收回目光,继续安静的看他捧在手里的一本绘本。
  “对不起啊,小姐,他向来就是这么顽皮,他还管他母亲叫丑八怪呢!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小胖只好尴尬的向对方赔着笑。
  那女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眉梢的风情,就是女人看了,也难免会有点动心。
  她踩着高跟鞋,朝初一噔噔噔的走过去。
  见络腮胡子神情戒备的也靠了过来,她在离初一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住,尔后,大大方方的蹲下来,问,“小帅哥,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有哪儿长得像木乃伊吗?”
  她略带鼻音的嗓子和她的外表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妖娆。
  初一怔住了,咬着下唇,就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那女人依旧不羞不恼,从胳膊上的挎包里,取出一只颜色鲜艳,像圆球似的小玩意儿。
  初一的眼前,顿时一亮。
  “乐高,绝版的哦!”那女人的唇角一弯,一抖手腕,把那小球朝初一的面前滚去。
  咔咔两声,圆球陡然停在初一面前,变成了一只展翅的小剑龙。
  初一心猿意马的,哪还忍得住。早把两只小手,迫不及待的伸过去。
  络腮胡子一声闷咳,似是警告。
  而胖女佣拦着初一,小声劝诫道:“小少爷,你又忘了舒小姐说过,不许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吗?”
  初一不快的睨她一眼,又依依不舍的看着手里的玩具,似乎在内心的渴望,和舒蔻的训诫间徘徊。
  “一个小玩意而已,用不着这么严格吧!”那女人满不在乎的说着,站起身,朝初一挥挥手,道了声再见。
  尔后,沿着陡直的台阶,朝山上爬。
  这时,舒蔻和许沛烨已经不紧不慢,比肩并齐的开始朝山下走。
  舒蔻在思量了好久后,终于拐弯抹角地问,“对了,我听说,许攸恒把我姐姐的一只u盘交给你了。”
  “是啊!他大概以为我和舒茜关系匪浅吧!不过,我已经按照警察的要求,交给警方了。怎么,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吗?”许沛烨说得理直气壮,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心虚和破绽。
  舒蔻摇了摇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问:“那你说,凶手想要的那个u盘,到底被我姐姐藏在哪儿了?”
  沛烨想了想,摇头一笑:“这可是个难解的谜,除非舒茜死而复生,否则,恐怕不会有人知道吧!”
  “死而复生……”舒蔻嗫嚅着这四个字,内心倒真希望有这么一天呢!
  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带着高跟鞋钉的脆响,朝他们俩靠过来。
  舒蔻只闻到一股类似某种花的幽香,一阵风似的从身边袭卷而过。
  接着,一块白色的手帕,像片凋零的落叶,从对方身上掉下来。
  舒蔻还在凝神沉思。
  许沛烨却注意到。
  “这位小姐,”他连忙拾起帕子,冲着那女人叫道,“你的东西掉了。”
  那女人在高两级的台阶上站定,回过头,看到手绢,才不胜感激地一笑,“谢谢。”
  许沛烨不由一怔。
  大概是这女人的嗓音,太温柔性感了吧!他再定睛一看,对方媚眼如丝,挺俏的鼻梁和嫣红的朱唇,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的产物。
  大概只有完美二字,才是对她最恰当的比喻!
  “不客气!”许沛烨帮她掸了掸手绢上的灰,看着她把手绢装进口袋,转身离开,才略显恍惚的收回目光。
  她也是来给亲人扫墓的吗?舒蔻盯着那女人苗条的背影,在埋葬父亲和姐姐的小路上,拐了个弯。尔后,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影后。
  “大……大哥!”许沛烨突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呼。
  什么?舒蔻的呼吸一窒,不由扭头,居高临下的看过去。
  只见一辆白得耀眼的宾利,缓缓驶过被翠绿的藤条裹得严严实实的墓园大门。
  空地上的络腮胡子,已经像个卫兵,站得笔直,准备迎候来人。
  除夕在胖女佣的招呼下,重新走下车。
  就连玩得不亦乐乎的初一,也暂时停下来,冲着驶来的宾利,兴奋的挥手大叫:“爸爸!”
  果然,当宾利车停稳,两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率先下车,毕恭毕敬的拉开宾利车的后门。
  一个熟悉的,让舒蔻牵肠挂肚,朝思暮想,不!也许更应该说,令她爱恨交织的男人,身姿优雅的从车上走下。
  这阵势,就连隐没在山腰之上,松柏之后的陌生女子,也禁不住回过头,凝视着许攸恒。
  此时,天与地,如同一个硕大无形的边框,将两对男女,和两个孩子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苍白,而又古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