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齐发:断奏
  许母脸色煞白,站直了身子。
  她明显是想躲避丈夫的目光,一边装模作样的用手扇了扇,一边心慌意乱地又四下看看。
  但她随即一挺胸脯,让领口上镶着钻石的胸针,在灯光下耀武扬威的闪烁,
  “许正闳,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黑灯瞎火的,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许父一手插袋,一手理直气壮的朝她扬了扬手机,“我这不是在处理公事吗?”
  “处理公事?哈,”许母像个捉奸在床的妒妇,一耸肩头,反将了丈夫一军,“这里不是小炜小时候用过的婴儿房吗?你处理什么公事,不去书房,要呆在这个多久都没人打扫过的旧房间里?”
  许父回头瞟了眼虚掩的房门,刚才他只图方便,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所以这会儿,心虚爬满了他虽已年过半百,却依旧英俊帅气,甚至还透着和儿子不一样的,某种成熟男人特有魅力的面孔。
  “许正闳,刚才那个电话,压根不是李经理打来的吧!”许母瞪圆双眼,咄咄逼人的问,“你别以为我没听到,分明就是个女人打来的……”
  许父没有搭腔,也不打算理她,啪的一下,就手阖紧了身后的房门。
  “许正闳,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还是愧疚了?”许母一口一个丈夫的大名,那拔高的音量,活像是受伤的海豚在尖叫,“你又勾搭上哪个女人了?是哪只年轻貌美的狐狸精,又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寝食难安了?”
  “汤静渔,你少他妈的给我胡说八道!”许父也动了怒,大喝一声,扭头就走。
  “许正闳,你给我站住!”许母脚跟一跺,眼见着他要把手机装回到兜里。
  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扭住丈夫的手腕,试图从他手里抢过他的手机。
  “许正闳,如果你心里没鬼,把你的手机拿来给我看,给我看看呀!”
  “汤静渔,你这个疯子,泼妇!你给我松手,松手啊!”许父恼羞成怒,和弯腰扑过来的妻子扭打成一团。
  两人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形象,在二楼的楼梯口骂骂咧咧,拉来扯去,引得一群佣人站在拐角处,只敢探头探脑的围观,一个也不敢上前来劝架。
  直到沛烯和小炜拨开众人,一前一后的跑上楼来。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呢?”沛烯的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惨烈的尖叫,响彻整间别墅……
  “妈!”她和小炜异口同声的大叫。
  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不知怎么失去重心的打了个趔趄,接着,便跟皮球似的滚下楼。
  如果不是许母的反应够快,及时抓住楼梯的扶手,在滚了几级台阶后,跌坐在地上,其他人大概很难想像这场意外的恶果。
  “妈,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沛烯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蹲在母亲身前,心有余悸地问。
  许母此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彻头彻尾像个街边要饭的乞妇。
  她捂着脚踝,痛不欲生,“我……我的脚好像扭到,疼……太疼了!”
  “那我马上叫司机送你去医院。”沛烯想扶起她。
  “不,别碰我。我浑身都疼,我动不了。”许母哭丧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许正闳,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的可真够心狠的。”
  “是啊。爸,你干嘛要把妈妈推下楼,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小炜看到母亲的惨状,再望着父亲,义愤填膺。
  “你少胡说。我哪推她了,是她自己没站稳摔下去的。”许父强辞夺理的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愧意。
  他居高临下的瞟了眼老婆,冲着楼下的一干佣人吩咐道,“都呆着不动干嘛呢!还不快去打电话,叫陈医生来。”
  说罢,他转身,义无反顾的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活像坐在地上,差点摔得骨头散架的女人,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佣人们一哄而散。
  楼梯上,转眼只剩下许家母子三人。
  “妈,你和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沛烯拂了拂母亲凌乱的头发,心焦地问,“你们俩先在楼下吃饭时,不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许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你爸,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在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了。”
  “妈,你怎么又来了!你这又是何苦呢?””沛烯垂下肩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句话,你不觉得,你都说过不下一百遍了吗。”
  “你懂什么,男人变过一次心,就会变第二次,第三次……”许母咬着下唇,惶惶不可终日的说,“当年,我能把你爸,从攸恒妈身边抢过来,今天,就同样会有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
  沛烯撇嘴,“可重点是,这么多年,我看,爸也没和哪个女人公开有染过呀!”
  “不,沛烯,你不了解你爸。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夜店里的欢场杀手。和我结婚后,如果不是我看得紧,他不知要被别的女人抢走多少次了。”
  许母恨之入骨的说:
  “以前,没人知道他私下里的勾当。那只是他偷天换日,掩饰得当罢了。可这一回不一样,那女人已经公然把电话打到咱家里来了。”
  沛烯除了叹气,哑口无语。
  其实,对于父亲的风流秉性,她多少都有所耳闻。
  不过,玩女人在富豪阶层圈里,几乎是心照不宣,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所以,身为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默守成规,最为明智的选择。
  许母抽抽嗒嗒,追悔莫及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无论我每天怎样想尽办法的打扮自己,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讨好他们,却还是一点也留不住这些臭男人的心。”
  “妈,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呢?”沛烯觉得母亲的神智,好像被刺激得有点不太正常,“难道,除了爸,你还有过别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