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空气说爱你
  杨云鹃?
  舒蔻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正是精神病院里,负责照顾母亲的女护士。
  她打电话给络腮胡子干什么?难道是母亲那儿出了什么事?
  舒蔻想起络腮胡子之前的神秘,和他所谓的预约,没再犹豫,接起了电话,“喂!”
  “嘟——嘟——”
  对方好像等不及她这边接起来,就把电话挂了。
  舒蔻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挂断的来电,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回拨过去。
  “舒小姐,舒小姐……”周助理在前排叫她。
  舒蔻回过神,这才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一个车稀人少的十字路口。
  趁着红绿灯交替的间隙,周助理不停地扶着自己的眼镜,因为缺了半根眼镜架,所以,这眼镜在他鼻梁上一直摇摇欲坠。
  “谁的电话?”周助理顺嘴问道。
  “哦,对方挂了,没接到。”舒蔻把络腮胡子的手机,收进包里,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周助理,你看咱们在这里左转,去一下青山精神病院,好吗?我想去看一下我妈。”
  “可老胡叮嘱我,要直接把你送回家的。”周助理还挺执着。
  “但老胡和医院已经约好了的。”舒蔻说,“这个电话,就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可你的身体……”
  “已经没事了。”舒蔻看着他再一次用手去弄眼镜,好像想把眼镜嵌进眼框里似的,笑道,“这样,你也可以就便在附近找家眼镜店,配副眼镜呀。”
  周助理同意了。
  他一点头,眼镜差一点又他鼻梁上滚下来。
  舒蔻忍住笑意,没再说话,生怕再影响到他开车。
  可……
  周助理却兴致勃勃,“舒小姐,你刚才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舒蔻不解。
  “就是关于打电话和不打电话的问题。”周助理腼腆道。
  “这个问题呀,我说完了。”舒蔻轻松自若地看着窗外。
  “可……她……我是说许沛烯,她之前,不是挺喜欢那个什么什么邹学长的吗?”周助理把“邹学长”三个字咬得特别重,特别紧,仿佛是在齿间把这个名字咬碎了。
  “那你之前,不是还喜欢过沛煜吗?”舒蔻莞尔。
  “那……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那都不叫谈恋爱,只是在感情上单方面的付出,那叫……单恋!”
  她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
  舒蔻说到这儿,陡然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许攸恒。
  若论单方面的付出?
  她留在美国的那四年……
  还有,她第一次怀孕住在别墅里的那几个月……
  许攸恒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算单方面的付出呢。
  因为,她连他姓甚名谁,高矮胖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曾经为了她,一直深锁自己的感情,深锁起自己的心……
  难怪,她第一次站在安申医院的电梯外,打定了主意对他说‘许攸恒,我该怎么办?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时,许攸恒会表现的那么兴奋和开怀。
  这世上,谁不愿意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得一份同等的回馈呢?
  ‘许攸恒,我现在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我爱你!’
  舒蔻扭过头,犹如她先前说的那样,好像笃定了许攸恒就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对着空气里的许攸恒,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道,
  ‘攸恒,你在这里吗?你是不是就在我的身边。否则,你怎么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有多艰难,你怎么会在我最沮丧、最颓败的时候,让张律师来找我,让我感受你最深切的关怀,最诚挚的爱意。
  虽然你受伤前,我就对你说过这三个字了,但我现在还要再对你说一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攸恒,你听到了吗?’
  “舒小姐,到了。”周助理为她拉开车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舒蔻把视线从旁边的座椅上,依依不舍的收回来,吁了口气,走下车。
  他们的车,已经驶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停在一大片视野开阔的空地上。
  但……
  在他们的身后,青山精神病医院,那样一块硕大的牌子,被阳光照耀得依旧有点刺眼。
  “一个小时后,咱们在这里碰面吧!”舒蔻吩咐完,正要离开。
  周助理又叫住了她,“舒小姐,那……那……如果我要发短信,我该说些什么?”他结结巴巴,别着头,根本不敢直视舒蔻的眼睛。
  “告诉她,你喜欢她!或者是……爱她!”想着自己第一次对许攸恒说喜欢时,他脸上的笑容,舒蔻坦诚布公的说。
  “啊?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周助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舒蔻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让他好自为之。
  然后,就踩着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径直走进了医院。
  这里,虽然号称是精神病院,但正如许攸恒之前所说的那样,环境优美,依山傍水。
  整个医院里,见缝插针似的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繁花和绿草。
  就连一些特殊病房的门口,或小院内,都种着一颗象征房间名字的植物。
  为什么会有这样诗情画意的安排呢?
  舒蔻第一次来时,就听一位接待她的女护士说,这是很多年前,一位投入了大量金钱,用于修缮和改观这里条件的大富豪所要求的。
  大富豪?
  舒蔻怀疑对方口中的这个大富豪,指的大概就是许攸恒。
  毕竟,对于自己母亲曾经住过和离逝的地方,没有谁比他更有感情,更有一份深切的怀念和责任了。
  因为之前,舒蔻曾来过两次。所以,她驾轻就熟,很快就在七转八拐后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杨护士。
  对方一见她,坐椅子上跳起来,吃了一惊,“舒小姐,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打了电话给胡先生,他没接,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对不起,有点事耽搁,所以来晚了。我妈,她还好吗?”舒蔻微微一笑,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