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 第54节
  沈裴坚即使被掐着喉咙,也咧着嘴笑他。
  霍斐渊眯起眼:“是吗,可惜了,二皇子,会比我死的更早!”
  他掌中用力,单手,便能压制着沈裴坚动弹不得。他的确修炼功法,却很少会下这样的手。
  宋希月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显然也已经知道沈裴坚就是那日在银楼算计她的人。
  邢北特色……端文皇后的遗物……若是他的身份是邢北二皇子,那么很多事就能解释的清楚。
  不过这些都不是宋希月此刻关心的,什么蛊虫,什么功法,当听到这些时,她踉踉跄跄的去开门,下一瞬,却被忽然出现的夜安拦住了。
  夜安朝她摇头,意思很是明显。
  可宋希月不依,执拗要开门去问个纠结,夜安只好道:“公主若是此刻出去,主子的情况便会更糟。”
  夜安知道霍斐渊此刻的情况,那内功助他武艺卓绝,却也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加之这几日在鹿台蛊虫的躁动,此刻霍斐渊理智定已接近边缘。
  宋希月不明白夜安的意思,院中此刻又传来了霍斐渊的声音:“交出来。”
  他要什么,不言而喻。
  “没了,空了。”沈裴坚笑。
  “杀了我啊,杀了我,宋希月的毒再也解不了了,她会变的丑陋、痴呆、到最后……哈哈哈哈,你知道后果……”
  霍斐渊眼底染上疯狂,“是么,那你不若先尝尝地狱的滋味!”
  他右手掐住沈裴坚的喉咙,左手蓄起一掌,就要重重往沈裴坚身上打去,在树上的夜宁都微微侧目,因为他知道,这一掌下去,邢北二皇子必定,粉身碎骨。
  霍斐渊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沈裴坚只是笑,笑的开心至极。
  那掌力就快接近他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笛声,夜宁脸色大变,瞬间去看霍斐渊。果然,他额角青筋凸起,掌上的力气也慢慢小了。
  沈裴坚看准时机,逃脱出来,拔出剑,就往前刺去。
  夜宁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身影一闪,已站在霍斐渊面前将他的剑挡了回去。
  那笛声越来越大,沈裴坚擦了擦唇边的血:“不会吧,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送上门来。你来到鹿台的时候便应该想到了,离母虫的位置越近,你就越痛苦,怎么样,现在被噬心蛊噬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裴坚扬了扬手,便有一头戴斗笠的蓑衣人从院外飞落,手边笛声越来越大,霍斐渊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
  哐当一声,门开了。
  宋希月跑了出来。
  沈裴坚看见面前的小人儿微微一愣,眼中觊觎之色明显。
  “我的公主,咱们又见面了。”
  宋希月根本顾不上去理他,也根本不认识此人,她跑到霍斐渊身边将人扶住,眼眶里的泪大颗大颗滚落。
  他是为了她才来此处的。
  她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哭。霍斐渊在看清面前人时,狠厉中露出一丝温柔,抬手,擦了擦她的泪:“微臣死不了,公主放心。”
  宋希月哭的更大声了。
  沈裴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夜宁和夜安此刻也不预备和他废话,一人朝他刺去,另一人,则去解决那吹笛之人。
  一时间,西苑剑光频发,都杀红了眼。
  那吹笛之人轻功了当,只躲不出手,只是嘴边的笛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霍斐渊胸下的皮肤已异动频频,蛊虫游走的越来越快。
  瞬间,霍斐渊倒了下去。
  “霍斐渊!”宋希月大声哭喊。
  “轰”的一声,忽然从空中投掷下来了什么东西,一阵白烟,那笛声戛然而止。
  是柳一鸣。
  他火速感到霍斐渊和宋希月身边,宋希月看不清来人,扑到霍斐渊身上不让任何人靠近,柳一鸣无奈道:“公主,我是霍将军的朋友。”
  宋希月之前听过一次他和霍斐渊的对话,的确是认识的人。柳一鸣见她微微松手,立刻伸手去探霍斐渊的脉,随后,叹了口气。
  他喂霍斐渊服下一颗药丸,此时夜宁和夜安也赶到这里,柳一鸣道:“此地不能再留,速速离开。”
  夜宁点头:“你们先走,我善后。”
  说完,夜安和柳一鸣扶住霍斐渊,宋希月跟在两人后面,从西苑后面的小路离开了。
  云雀和冰夏一直在后院被沈裴坚的人捆住,也被柳一鸣救了出来,一行人靠着柳一鸣的迷香散一路下山。这一路上,宋希月没有丝毫抱怨,她眼泪不止,却死死咬着唇跟在霍斐渊身边,脚步不停。
  连云雀要去扶她,也被她拒绝了。
  山下备好了马车,此刻已是深夜,这动静闹得不小,山上的火把一片接一片的亮起,夜安亲自架车,带着他们离开了此处。
  第49章 心上宝  解药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很快便抵达了一处宅院。
  柳一鸣下了车:“此处是我在邢北的私宅, 隐蔽安全,我们可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日。”
  几人合力将霍斐渊运到后院屋里,此刻他脖颈蛊纹蔓延, 甚至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整个人瞧起来十分可怖, 与平时的霁月清风毫不相同。
  宋希月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坠落。
  柳一鸣走过来, 道:“公主,在下需要为霍将军清除蛊虫。”
  宋希月立马挪开:“好,好, 先生请。”
  柳一鸣上前替霍斐渊诊脉, 宋希月不肯离去。柳一鸣叹口气道:“拔蛊过程血腥残忍, 公主还是回避为好。”
  “我哪也不去。”宋希月语气坚定, 没有半分犹豫。
  眼下无法耽搁, 柳一鸣也只好作罢,取出工具,开始了。
  宋希月看见面前这些泛着寒光的针和刀, 唇角抿了抿, 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从不知道,他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从肩下出发, 一针下去,黑血涌出, 柳一鸣将银针拔出后对着月色看了看。
  他神色逐渐变得有些严肃:“此刻用传统方式拔蛊,已经不太可能了。”
  宋希月脸色微变:“先生何意?”
  “我早先便劝过他无数回,此事需要趁早,但他实在过于执拗, 今日子蛊受母虫唤醒,强行拔蛊,可能会殃及性命。”
  宋希月眼泪再次涌出:“那应该如何?!可用别的法子吗?”
  柳一鸣摇摇头:“我数日前曾告知过他,情花草不仅能解公主之毒,怕是对于他的蛊虫之症也有好处,可惜,没想到遇到了个疯子。”
  “那鹿台情花草当真被沈裴坚拔完了?”
  夜安点头:“当真,属下方才刚接到夜宁的消息,那草在鹿台不起眼,沈裴坚也不知是从何处得了用法,的确都已被他炼成了丹药。”
  柳一鸣平日吊儿郎当的表情也逐渐凝固,情花草……
  宋希月忽然想到:“我身上就中了情花草的毒!用我去救他,行不行!”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公主在说什么?”云雀问。
  宋希月其实也是之前在书中无意看到的,“用我的血去试试,试试呀。”
  “公主……”
  柳一鸣沉思片刻:“或许……也不是不行……”
  他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霎时站起身来:“等我一炷香!”
  说完,风一样的夺门而出,跑到书房去了。
  房里陷入寂静。
  宋希月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之中,她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夜安留下。”
  云雀和冰夏似乎有些犹豫,但见宋希月坚定,福了福:“是……”
  两人退下后,宋希月握着霍斐渊的手,问道:“他身上的蛊虫,是怎么回事?”
  夜宁此刻也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说,宋希月知道他的难言之隐,继续道:“你放心,等他醒了,我会装作不知情,你不会被他责怪的。”
  夜安倒不是怕会被主子爷责怪,而是……
  他看了眼床上的霍斐渊,心中很快有了决定。
  “主子身上的是噬心蛊,是三年前在易都被歹人种下的。”
  “是被何人暗害?”
  “我们已经追查了三年,尚未有眉目。”夜安说这话时低着头,瞧不出神态。
  三年前……三年前他才十七,刚刚成为名震京城的少年将才。
  “三年前,他怎么会去易都?”
  宋希月记得,邢北和晋南应该已有十余年没有交战过才对。
  夜安顿了顿:“属下不知。”
  宋希月明白了,便没有继续为难。
  而是继续问:“这蛊虫有何反应 ,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噬心之蛊因情绪而动,若,心无波动便还好,当埋了子蛊的人动了七情六欲之时,蛊虫便会异动,其表现……”
  “表现如何?”
  “其表现为嗜血、疯癫、吐血、无常人情感。”
  宋希月的脸渐渐发白:“难怪……”
  霍斐渊几次晚归和不对劲,原来都是因为这个蛊虫。
  “如果……不清楚会怎样?”
  宋希月其实已经料想到了后果,可依然忍不住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