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地
  挂断电话之后,王文斌就在下一个公交站台下了车,然后又转了另外一辆公交车,半个小时之后,他出现在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前面,然后走进了工地,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
  王文斌一边走出来一边取下头上戴着的黄色安全帽,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如果把手里的安全帽换成一个碗他与街边的乞丐没有任何的区别。
  王文斌拖着沉重的腿慢慢地向公交站台走去。
  累,的确是累,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了,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他走到公交站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在老板嫌弃的眼神下掏出钱买了一瓶水咕噜咕噜一口喝下,然后又买了一包烟,就坐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点了一口抽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工地干活,实际上在他从老家再次来东海之后,他就在工地上干过一个多月,不为别的,就因为工地上的工作不需要文凭、不需要经验、不需要投资本钱,而且,薪水还高,结算周期短,在现在国家大力监控下民工的薪水没人敢拖欠。他当初就是跟着这个廖老板做的,廖老板是一个专门承包脚手架搭建的包工头,因为那段时间王文斌干活卖力又能说会道还能跟他喝酒这个廖老板很器重王文斌,而今天,王文斌找的也还是他。
  王文斌坐在那抽了一根烟之后,才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身体根本就没痊愈,加上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的确有些承受不住了,不过生活就是生活,活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谁还有空去考虑其他的,生活不都是咬牙坚持下去的吗?
  王文斌在抽完一根烟之后整个人精神了很多,等到了回家的公交车上了车,这个时候是高峰期,车上人很多,只不过王文斌一上去所有人都主动的给王文斌让出了一大片空间让他站,很多人还捂住了鼻子,嫌弃的眼神充斥着整个车厢。
  王文斌微微笑了笑,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还乐的多了这么大一片地方没人跟自己挤,何乐而不为呢。
  王文斌每天都在工地里忙着,连续上了好几天,第一天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但是第二天第三天慢慢的也就好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身体恢复的好了一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体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劳动。
  虽然说是感觉好些了,不过那只是相对于第一天来说的,累,每天他都无数次的想放弃,最终都是依靠着毅力咬牙坚持下来的,每次下班从脚手架上下来之后他都几乎累得连路都走不稳。但是他知道,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坚持,烧烤的生意没了,他的找活干,他得生活下去,他还要把债还了。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工地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因为工地包一日三餐,伙食费都省了。
  这天,正在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面拧着蝴蝶扣的王文斌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身上的安全带给绑上,就坐在脚手架上面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徐薇的。
  徐薇很少给他打电话,除了安妮哭了。而安妮在白天几乎是不会哭不会闹的,王文斌有些惊讶。
  王文斌接过电话,一边点了一根烟一边在问着:“喂,徐姐,什么事?”
  “你在忙吗?方便出来一趟吗?”徐薇在电话里问着。
  王文斌知道徐薇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她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更不会让自己出去。
  “徐姐,有什么事你直说。”
  “安妮的病又反复了,现在在医院,急着进去做治疗,可她又开始犟了,要见你,她要你陪着她,她要是不配合根本没办法好好做治疗。现在情况很紧急,你看看你有时间方便来一趟医院吗?”徐薇说的时候有些着急。
  王文斌皱了皱眉头,从几十米的脚手架上往下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地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你在家吗?我开车去接你吧。”徐薇说着。
  “不用了,你开车一来一去耽误了时间,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我马上就到。”王文斌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解着身上的安全带,从脚手架上下来,下来之后找到了包工头廖哥,向廖哥请假,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想着安妮住院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请了假之后戴着安全帽一身湿漉漉黑乎乎的就往外跑,也没想那么多伸手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让司机往医院开。
  等到出租车开到医院王文斌准备下车问司机多少车费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工地的钱都是一个月一结,他身上就只剩下十来块钱,看着公交车计费器上面显示的四十多块的车费时他一脸的无奈。
  拿出手机给徐薇打了个电话。
  “喂,你来了吗?”徐薇在电话里面问着。
  “我到医院了,不过,在医院楼下。”
  “你上来吧,就在5楼这里。”
  “好,不过还得麻烦你先下来一下。”
  “怎么了?”
  “我坐的出租车,不过我忘带钱了。”王文斌咬了咬牙说着,要让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是很困难的,因为他是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徐薇愣了愣,然后说道:“好,我马上下来。”
  随即,徐薇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王文斌就见到了徐薇穿着高跟鞋大步流星的从楼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看,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出租车,直接走了过来。
  当看到戴着安全帽一身脏兮兮的王文斌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楞了一下,不过也没多问,直接问着出租车司机:“师傅,多少钱?”
  “四十二。”
  “这是五十,不用找了,让你久等了,谢谢。”徐薇从自己提的包里面掏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安妮呢?怎么样了?”王文斌急忙问着徐薇。
  “准备去进行治疗了,不过一直在哭在吵,要爸爸,要你陪着她。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个治疗很痛,很痛。”徐薇与王文斌一起往电梯走去一边说着,说到这的时候徐薇眼眶再次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