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皆忆
  看到这位自称不花的年轻太医,文后“噢”了一声,似乎有种压宝的感觉。
  她唤道:“你赶紧给太子妃看看。”
  不花听命,前往榻前,搭脉,脸上无任何异样。
  转身,碰上文后投来的急切的目光,他回道:“皇后娘娘,太子妃思虑伤脾,脉皆沉细,病在里也,中有积聚。学生调药,让人服侍太子妃朝服补中益气丸,夕用归脾汤送六味丸可暂时缓解。”
  文后见他说法果然与众不同,急急追问:“那要何时才能醒转?”
  不花不急不忙的道:“待服过几日药后,不花再作定夺。”
  “不花?”文后重复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倒是有趣。如果你能让太子妃醒来,本宫定重重有赏。”说完,深眸望如郁一眼,离开了梨月宫。
  几位太医如释重负,起身对不花说:“果然后生可畏!太医院一干人的性命,都在你的身上了。”
  不花轻笑:“前辈们言重。方子,还望前辈们多斟酌。”
  太医们却不愿端详:“但用无妨,但用无妨。”
  不花眼中精光一闪,望着太医们忙不迭休的离开。
  ****
  顺王爷府,不花完全没有太医的模样。
  他用看笑话的神情望着柴公子,“王爷,为什么我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柴公子听他调侃,虽知他个性,心中仍然郁结:“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能醒过来?”
  “除了我不花神医!”不花话说一半,瞥一眼柴公子:“没有人敢说实话。”
  柴公子只恨自己没有一身医术,拳头紧握,他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看来我是得揍你一顿才行!”
  不花公子沉思片刻,缓缓道:“王爷,你就是揍我,她也醒不过来。医者父母心,我也想把她治好,但是她本人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欲望。我空有一身医术,也是难以相救的。”
  柴公子听完顿惊:“没有了生存的欲望?!”
  不花也严肃:“我会砸自己神医的牌子吗?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她根本不想醒来。所以,除非她自己愿意,或者,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人唤她醒来。”
  望着柴公子犹豫不决,不花感叹道:“我只能把话说这地步了。她能不能醒来就看天命了。只是她如果不醒不来,我倒是要想想,怎么样才能又帮你做事,又不当太医。趁着她没醒,拖几天,看能不能看到皇上吧!”
  说完,重重的在柴公子肩膀上拍了拍,离开了王府。
  柴公子望向深夜的星空,心神不宁。
  如郁昏迷不醒,张宇成继位一定会延后。于自己是好事!
  卫远益近日与各地方官员走动频繁,他也着手安排自己的亲信拉网设线。
  无论是卫远益还是自己,对张宇成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但,终始是这样,如郁,你一定要醒过来!
  梨月宫。殿外高大的玉兰花,阔叶伸展,在夜幕中显的很是突兀。
  雕花窗格透着微黄的光线,夜间的微风吹过,如蝉翼般的窗纱轻轻吹起。
  “吱呀”声过,文心探手关窗,默默守望着昏迷中的如郁,却觉头晕沉重,不禁缓缓睡去。
  柴公子走向殿内,月光倾泄在丝滑的锦被上,如郁的脸庞在花团锦簇中显的十分的不协调。
  又一次抚上她的脸,替她整理微乱的鬓角,他呢喃着:“不是我不认你,是不能认你!如郁,我好累!好想停下手中的事,抛开这一切,与你相认,奔走天涯。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母妃所承受的痛苦,我要如数还回去。再忍耐一下,我会给你最高贵的地位。”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还有我的心。”
  说到此,他自己也十分动情,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深陷情局:“你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不睁开眼,那我要江山有什么用?我自小清苦,唯有遇到你才觉温暖。不想下半生再清苦下去。”
  手掌在如郁苍白的脸上抚过,俯身轻吻她紧闭的双唇。
  宛若给她承诺那般:“你将受到的伤害,并不是我真正的心。我一定会补偿你,全部补偿你。”
  夜风又起,烛光微闪,柴公子望着哧哧燃烧的烛芯,拿起剪刀轻轻剪去。
  走出梨月宫,他对守在门面的玲珑交待道:“好好照顾太子妃。所有进食的东西,都一定认真验过。”
  玲珑恭敬的回道:“放心吧!王爷。”
  ****
  天色刚蒙蒙亮,张宇成就睡不着了。他望着身边梦云沉睡可人的模样,不忍吵醒,蹑手蹑脚下床。
  “太子爷!”婉转暧昧的声音,梦云也醒了。她撑着上半身,睡衣细滑,香肩微露,说不出的旖旎。
  “梦云。”说不出的宠溺,太子赶紧回身搂过她,“怎么不多睡会?”
  “太子爷,这么早起来是去哪呢?”梦云垂眼,双睫形成优美的弧形。
  张宇成感受她温暖的体温:“醒了,就早起了。你再睡会,我想进宫一趟。”
  梦云明显觉察到家宴后张宇成的异样,虽然如郁在宫里,他去探望的并不多,但总是和崔总管讨论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道:“太子是该去看看太子妃姐姐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宫里的太医也没个说法,着实让人着急。”
  张宇成紧抱她一下:“梦云,你真是体贴懂事。”
  张宇成是有点变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关注如郁的举动。
  以前是想到她就会生气,后来慢慢的想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她姐姐太过蛮横,所以对卫家的小姐就没有好印象。
  她抚琴轻唱,那份雅致,虽然梦云也有,但梦云最初的拘谨,多少失去了点风味。
  自认虽然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但也没有虐待她啊,怎么就总是不明的昏迷?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有多深的情感?
  **
  此刻,他也像柴公子一样凝望着沉睡的如郁。
  已经连续五天了,如郁仍在昏睡。
  文后不止的提醒他,不能再等她了,一定要如期继位,立后大典延后。
  皇后,是你想要的吗?
  张宇成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为难,他原本是想立梦云为后的。
  可此刻,定乾坤的权力马上就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竟然犹豫了。
  卫如郁,你到底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