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
  看到我发愣,张诚的眼神里划过一抹窃喜和自得之色,显得十分狡黠。这种神情与之前张诚给我的印象判若两人,难道在这段时间里,他真的找到了更强大的靠山?
  我冷冷地问道:“他们是谁?”
  张诚满脸怨毒地说:“他们是你的敌人,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存在你这样的人,才导致了太多的不公平,他们的使命就是消灭你这样的权贵阶层。”
  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张诚绝不是疯了,而是人格和心理严重的扭曲了,他已经走进了一个极端的世界里,难以自拔,而他这种报复社会的心理,正是某些邪恶组织所需要的。想起直接呈送到孟晖办公桌上的那封举报信,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然是黑鹰干的,韩博深忘我之心不死,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你什么时候加入了黑鹰这样的邪恶组织?”
  听到我张嘴就说出了黑鹰组织,显然出乎张诚的意料之外,他惊讶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加入了黑鹰组织?”
  看来我的猜测一点没错,冷笑着说:“只有这样的邪教,才会吸收像你这么心理变态的蠢货进去。张诚,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真的以为黑鹰组织的宗旨是消灭特权阶层,那你就真的蠢到家了,黑鹰组织的几个核心人物,哪个不是来自特权阶层?没有特权为他们保驾护航,他们能存活到现在?用特权去反特权,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
  张诚的眼神变得通红,他状若疯癫地嘶喊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干掉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看着眼前这个小丑,我心理一阵悲凉,他既然跟黑鹰挂上了钩,那他作为炮灰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像他这样的人,几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在那一瞬间,我完全丧失了继续跟他说话的兴趣和欲望,除了浪费口舌,不可能有任何结果。既然他要自取灭亡,那就有他去吧。
  我沮丧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他死于非命的结局,摇了摇头,悻悻地走了出去。
  回到车里我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后扔掉烟头,开着车回到财政局。坐电梯上楼时,我的心理仍然觉得很悲凉,整个人就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
  从电梯里出来,往办公室走的时候迎面看到曾星星向我走过来。本来我不想理她,曾星星却主动跟我打招呼说:“唐局长好。”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你好。”
  曾星星看了看我的脸色,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唐局,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丫头确实长进了,竟然会关心人了,多少让我心里觉得有点安慰。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曾星星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跟在我身后来到办公室门口。我推开门看到她尾随在身后,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曾星星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说:“嗯,是有点事。”
  我打开门走进办公室,对曾星星说:“那进来吧。”
  我坐在沙发上,准备给水壶里灌上热水泡茶,曾星星从我手里一把抢过水壶,飞快地说:“我来吧唐局,你歇着。”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丫头不仅会关心人了,还有眼色了,她今天表现得这么殷勤,会不会也有什么目的呢?
  曾星星接满一壶水,放在电磁炉上开始烧水,并且从茶几下的茶叶罐里取出茶叶放进茶壶里,等水烧开后开始洗茶泡茶。洗好后她给我倒了一杯茶,拘谨地说:“您用茶。”
  我笑了笑,和蔼地问道:“小曾,现在变得懂事了,不错嘛。”
  曾星星脸红了一下,垂下头有点难为情地说:“谢谢唐叔叔夸奖,我以前是不太懂事,有些话说得不合适,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说:“我当然不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曾星星沉吟片刻,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到财政局……试用三个多月了,局里还……还没有给我办转正呢。我妈……我妈让我问问……你。”
  一晃曾星星到财政局都三个多月了,我恍悟道,难怪她变化这么大。她以前在社会上混,结交的都是些混混儿,所以浑身上下都是混不吝的习气。到了机关单位工作了一段时间,受这里的风气影响,潜移默化都会有所改变。不过我估计就她以前那个脾气和习性,又什么事都不会干,在局里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人缘必然很差,否则早转正了。
  我喝了口茶,接着问道:“你喜欢财政局的这份工作吗?”
  曾星星点点头,低声说:“嗯,喜欢。”
  我接着问:“那这段时间你觉得你学到东西没有?”
  曾星星说:“当然学到了,而且还学到不少呢,现在我那帮小姐妹都可佩服我啦。”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暂时没有表态。曾星星见我不说话,有点惶恐地说:“你……你能……能帮……帮我吗,帮我转正。”
  我喝完一杯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竟然全是期待之色。很显然,她如今已经意识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对她的重要性,那不仅代表身份和地位,也是她在那群姐妹之中引以为豪的本钱。
  我点点头说:“把你的转正申请拿给我,我给你签字。”
  曾星星兴奋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真的,太好了,太感谢你了唐叔叔,我这就给你拿去。”
  曾星星说完欢呼雀跃地从我办公室跑了出去,在楼道里腾腾腾地一路小跑,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转正申请立即又一路小跑冲了回来,生怕过一会我又返回。她跑回来时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站在我面前双手把转正申请递给我,脸上挂着喜不自禁的笑容。
  我拿过转正申请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笑出声了。这姑娘可能是初中都没毕业,满篇错别字不说,还净是病句,几百字的转正申请错漏百出,我如果在这个转正申请上签了字,就成了财政局的一个大笑柄。
  曾星星见我迟迟不签字,挠了挠头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您不会反悔了吧?”
  我忍着笑,问道:“曾星星,你到底读过几年书,初中毕业没有?”
  曾星星脸色绯红,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毕……毕业了啊,只是我……我读书不好。”
  我怀疑她的初中毕业证都是找公主这样的办证公司办的,我把转正申请递回给曾星星,语重心长地说:“你把这个拿回去,让你妈帮你把错别字和语病改一改,改好了再拿给我。”
  曾星星“哦“了一声,红着脸接过去,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啊唐叔叔,让你见笑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你以后有时间多读点书,学习点文化总是有用处的。好了,你去忙吧,我想休息会。”
  曾星星仍然不肯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说:“唐局长,我有个朋友想见你。她说你认识她的,她就在单位附近一家咖啡店等着,如果你同意见她,她马上过来。”
  曾星星的朋友要见我?这倒是个新鲜事,她那些狐朋狗友还有我认识的?我好奇地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曾星星飞快的说:“她叫唐子贻,跟你打过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