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真的是临时起意
  这一天,索卡国变了天。
  索卡国是个多种族国家,分三大族群,一种名为真丹族,其容貌贴近南赵国,轮廓较平、眼窝浅;一种名为乾元族,与胡国人相像,有着深轮廓;第三种便是神灵族,其容貌特征介于真丹族和乾元族之间。
  所以说,无论是轮廓深邃、身材高大的胡国人,还是面颊较平的南赵国人,在索卡国都很平常,不像东方洌在胡国时那般突兀。
  虽然攻城仓促,但东方洌却早已做好了准备。
  攻入皇城的第一天,便将耀宸清点派来的官员们安排到各个岗位,对索卡国百姓进行安抚,最大程度上防止混乱的产生。
  当然,耀宸能在最短的时间拨出如此多的官员,可以说也是叶琉璃的功劳。
  当初在胡国时虽然叶琉璃没当政,但有事没事搞考试发证书,考出了一堆吃皇粮的在编人员,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岗位,这些在编人员便被安排去扫盲课堂教书,而这回送来的官员们,正是这些没岗位的在编人员,叶琉璃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几十年后,许多人都怀疑胡国攻打索卡国是早有预谋,否则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攻下,更用最短的时间内接管妥当?
  也只有貂蝉等身边人却知,东方洌下令攻打索卡国真的真的真的是临时起意。
  索卡国皇宫也被迅速清点,兵士们将后宫宫女集中在一个地方、太监集中在一个地方,嫔妃等等也集中在一个地方。
  玄天殿是索卡国用来早朝的宫殿,此时上面端坐的却不是索卡国的皇帝或者太平王,而是胡国皇夫。
  “报!”
  一声报,有兵士慌张地冲了进来。
  貂蝉上前,“何事?”
  兵士欲言又止,“貂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貂蝉看向东方洌,东方洌则是微微点头。
  貂蝉随兵士到了一旁,“说。”
  兵士面露惶恐,“是这样,刚刚我们清点天牢时,在天牢深处发现一人。”
  “发现什么人?”
  “好……好像是我们的皇上,”兵士的声音颤抖,“我们长官意识到问题严重,不敢轻举妄动,便派小人第一时间来通报。”
  貂蝉偷眼看了下坐在龙椅上面容沉重的主子,想起刚刚主子的话,更是佩服主子料事如神,“好,你等下。”
  说着,貂蝉来到东方洌面前,“主子,天牢那边碰到一些麻烦,属下去看看。”
  东方洌眼神意味不明,“去吧。”
  貂蝉便立刻跟着送信的兵士赶往天牢。
  为什么貂蝉未将这件事直接报给东方洌?因为他深知女主子对于主子的意义,最近一段时日主子已经性情大变,他怕其承受不了,所以先自己去看看。
  一路上,貂蝉一语不发,心情越发忐忑。
  皇宫天牢位于皇宫一角,守卫森严、固若金汤,当初攻皇宫时没费多大力气,倒是攻天牢死了不少人。
  此时守卫天牢的兵士已经换成了胡国兵士,几名官员正在清点。
  “貂大人到。”刚刚报信的兵士大声通报。
  正在忙于清点的官员立刻上前,“下官见过貂大人。”
  貂蝉点头,“各位大人不用多礼,人呢?”
  不用貂蝉说明,众人便知道其要找的“人”是何人,“这里,请大人随下官来。”
  随后,貂蝉便随着官员们进入天牢,顺着长长的甬道抵达天牢的最深处——一般最深处的牢房是守卫最森严的牢房、逃跑不易,其关押的往往是最重刑犯或者特殊犯人。
  牢房还算干净,有着平整的墙壁,距离地面长余高的地方有气窗。
  牢房的一角有一个石床,床上垫着还算干净的被褥,上面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但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当貂蝉看清女子容貌时,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随后不顾形象的大喊,“来人,寻太医!快去!速度!”
  众官员见貂大人确认,也肯定了心中猜想,立刻跑去找太医。
  有一名官员上前,压低了声音,“貂大人,是否要将皇上送出天牢?”
  “不急,此事非同小可,”貂蝉声音颤抖,“就算是送出去,也必须要隐蔽。”
  “是。”
  很快,太医被寻找来,为女子诊脉。
  整个天牢鸦雀无声。
  少顷,面色苍白的太医起身到貂蝉身旁,声音颤抖,“貂……貂大人,皇上因体虚……”
  还未等太医的话说完,就听身旁有兵士低呼,“皇上醒了!”
  貂蝉也顾不得听太医的话,急忙冲了上去。
  与叶琉璃一模一样的女子确实醒了,浓密的睫毛微动,缓缓睁开双眼,依旧容貌美艳、国色天香,然而双眼却一片迷茫。
  貂蝉整颗心提了起来,在未确定女子身份之前,并未马上说话。
  女子醒来第一眼便见到貂蝉,下意识到了,“貂哥……”
  貂蝉终于确认了身份,噗通跪下,“女主子,属下来迟了!请女主子责罚!”
  女子愣愣盯着貂蝉,“你是谁?”
  众人懵了——刚刚皇上不是已经认出貂蝉大人了吗?怎么转眼又不认识了?
  貂蝉问向太医,“是怎么回事?”
  太医道,“回貂大人,刚刚下官想说的就是,皇上脉象虚弱却有惊脉,怕是受惊过度,轻则惊恐多梦、重则神经错乱,更极有一种可能便是失忆。”
  “失忆?”
  “对,”太医道,“虽然下官从前未诊断过这种病症,但医书上却有过失忆的记载。”
  貂蝉强做镇定,“这失忆能医吗?”
  太医摇头,“虽然药物和埋针可以改善,但何时能恢复正常,却看天意。”
  突然,旁人惊呼,原来是女子再次晕倒过去。
  ……
  一晃,三日过去。
  山顶小院。
  夜晚。
  叶琉璃正在给阿蓝讲还珠格格,却听门外响起敲门声。
  山顶只有三人,两人在房内,那么敲门的肯定就是第三人的元尢了。
  “是元尢吗?请进。”叶琉璃笑眯眯,心道元尢这家伙逃避了三天,终于能面对了吗?是男人都不想被阉吧?
  门开了,门外果然是元尢。
  “硕珍,你能出来下吗?我有话对你说。”元尢的声音闷闷的,情绪不高。
  “好啊。”叶琉璃起身,“蓝姐姐,我去去就回。”
  “好。”
  就在叶琉璃准备出门时,身后却传来阿蓝的声音,“夜晚山风凉,拿件披风。”
  叶琉璃一愣,随后笑嘻嘻,“好呀,蓝姐姐真体贴。”说着,伸手接了披风。
  出了房门,穿上披风,叶琉璃心想——阿蓝都能感化,何况是小小的元尢。
  两人走到院子一旁,夜晚的山风确实很大,若不是有围墙拦着,叶琉璃觉得自己搞不好会被吹走。
  “你怎么了?”叶琉璃问,“有什么话不能让蓝姐姐听呢?”
  元尢道,“关于……那个。”
  “什么?”
  “净身。”
  “哦,”叶琉璃点头,“然后呢?”
  “我思考很久,我无法背叛师父。”
  “……”叶琉璃嘴角抽搐,“换句话说,等你满十五岁,就要净身当太监?”满满的讽刺。
  元尢的脸色由青到白,由白到红,“……嗯。”
  叶琉璃倒吸一口气,真想狠狠扇元尢几巴掌让他清醒一下,“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脑子不好用?你师父除了养大你、教你易容术外,他还给了你什么?我听蓝姐姐说,学你们这种缩骨功很痛苦,很小的时候便要在狭小的箱子里入睡,还要常年喝一种药防止骨骼变硬,这种药伤脾胃,服药后便会保持消瘦的身型,但代价是长期时不时发作的胃痛,可以说你是伴随着痛苦长大,即便这样你还感激他?何况这么多年来,你帮他办了不少丧良心的任务,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银子,难道这些还无法抵消养育之恩?”
  元尢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连猪都知道怎么让自己活得幸福、连狗都知道怎样让自己快乐,但你痛苦着长大还要感激给你带来痛苦的人,你他妈是猪肉不如!”叶琉璃不管房内的阿蓝能不能听见,直接大吼着骂过去,“我要被你气死了!如果我是你亲娘,我宁可生个猪生个狗也不会生你!”
  叶琉璃的话很难听,但元尢却一直低着头,不肯反驳。
  叶琉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温柔,“元尢,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便是思想,尤其是你这种在成长道路上被扭曲的思想。你可以不马上改变,但要努力改变。”
  突然,元尢抬起头,面色认真,“我放你走。”
  “呃?”
  “我说,我放你离开,更把你送回胡国。”
  “啊?”叶琉璃心中惊喜,可以说欢天喜地,但她内心强迫自己一定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万不能打草惊蛇,“这……”
  还没等叶琉璃说完话,元尢打断其道,“你对我这么好,不就是想拉拢我,最后放了你吗?”
  “……”叶琉璃有些汗颜,“也不全是……这么回事,我们也有感情嘛。”
  元尢目光锐利,“虽然我不说,但我能看出来,感情是假、利用是真。我不拆穿,是因为我贪恋与你在一起的温暖,就如我明知师父对我的虐待依旧无法背叛一样。硕珍我问你,如果你是我,是选择虚伪的温暖、还是真诚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