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李念接到毕秋的电话,要说请一天的假,李念知道她和南黎川最近正在闹分手,也没多问。
  挂了电话,她给白黎发去信息,白黎也没多说,只说两人昨晚把事情说开了,毕秋可能要疗伤一段日子,希望她多多照顾一下。
  李念也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分了,可想而知,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南黎川这么干脆的同意了她分手的决定。
  “李小姐,麻烦过来帮把忙。”浴室里,李妈的声音传过来,李念扔下电话就跑了过去。
  一堆开门,她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江离然不知怎么的坐到了扔脏衣服干衣篓里,人被卡的死死的,怎么也出不来,李妈年纪大也没力气帮不上什么心,这才叫李念过来。
  李念不急着帮心,环抱着手臂看热闹,心道,你江离然也有这一天。
  李妈在一边都要急死了:“李小姐,我们快把先生拉出来吧,他腿上还有伤啊,再把伤口卡破了……”
  李念嘴上道疼死他才好,手上去还是有了动作,两人全力将他从筐里拉出来,江离然一得了自由,就怕的像什么似的,离那个筐远远的,把脸埋到墙上不敢做驼鸟状。
  李妈把筐扔到外面,一回头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像针扎一样,她照顾江离然多年,早就有了感情。
  偷偷抹了把眼泪,余光看到李念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
  “李妈,他为什么突然进来?”
  江离然自从疯了后,就不喜欢洗澡了,每天都要她和李妈两人按着她,连哄带骗才能让他洗个澡,可是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自己进来了。
  李妈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先生平时没有起的这么早的,我正在刷浴缸,就听见后面的有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先生坐在里面了。”
  地上一堆的脏衣服,其中的一件,就是他被捡来的那天穿的一件外套,本来李念是要扔的,可是他那几天闹的厉害,她怕他再一回头从楼上跳下去,就把衣服扔在一边,准备哪天再扔了,想来李妈也忘了,才把那堆破东西留三到现在。
  现在那堆东西就躺大地上,被水浸湿了,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她拿起一个小铁丝,轻轻勾起那一件,看了看,扔到一边,又勾起一件,直到剩下最后一件,她用铁丝勾起来,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从衣服里滚落下来,一直滚到她的脚边。
  她把衣服扔到一边,伸手,拾起那个东西,起身,拿到水笼头下面洗了洗,然后拿到灯光下去看。
  不过就是一个银质的戒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转身,把戒指举到面前,对着江离然道;“小疯子,你在找这个?”
  小疯子是李念给江离然起的外号,虽然李妈不想让她这么称呼他,可只有叫小疯子时,他才会有反应,她也只得默许下来。
  江离然闻声慢吞吞的转过头,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目光猛的一亮,然后人就向她走过来。
  李念像逗着大型犬一样逗着他,一步步的后退,一直退到客厅里,她向李妈做了个眼神,李妈会意把浴室的门关上了,李念拍拍客厅的沙发:“坐下。”
  江离然坐下来,她走过去,在他的长发上揉了一把,然后才问道;“小疯子,这是从哪偷来的?这也不傻啊,还知道偷贵的,你卖的出去吗?也不怕被人骗了。”
  江离然似懂非懂,目光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一眨不眨。
  李念就感觉奇怪了,难道这人疯了以后还变了性不成?
  江离然从前还算是有衣品,从来不像其它的钱人恨不得把钱都穿在身上,他不喜欢饰品,不喜欢挂件,专喜欢古董,手表也收集了不少,可是疯了后,却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人还真是奇秒啊。
  李念怕他再一个疯劲把东西吞下去,直接把戒指放到口袋里:“先帮你收着,等你不疯了再还你。”
  话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那笑容又收了。
  这个男人恐怕这辈子都会疯下去吧,那么高傲的人,就算是没被打,也无法面对那时的自己吧。
  李妈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条干净和毛巾,李念接过,盖到江离然的头上,动作看似粗鲁,实则避开了他所有的伤口。
  “李小姐,我有件事想求您。”
  “李妈你说。”李念隐隐己经察觉她要说什么。
  “我还有一些储蓄,江先生之前待我不薄,给了我很多东西,我也可以去卖掉,我是想说……如果您很介怀的话,可以由我送先生去医院……我总感觉先生还有可能康复,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呢……”
  李念没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起来:“李妈,这事不急。”
  “急的,急的,这种病最好早早的看,万一耽搁了,就看不好了的。”
  “我说了不急。”李念的口气四平八稳,可李妈就听出了她口气里的拒绝。
  她心里忐忑,知道从前江离然待她不好,她此时生气也是有可以理解的,可是她却无法看着他就这样渡过一辈子。
  “李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先生有一次喝醉了,拉着我说了很多,他说他小时候父母忙着打离婚没有人管他,他被送到这家又被赶到那家,最后一个人逃出来,流浪了一段日子,可从来不偷不抢,有一次,他遇到一个女生二话不说叫他小要饭的,还把他的馒头给踢掉了,那天他又饿又冷,只得偷了一个面包吃,从此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些年,他过的不容易,那些人不是人,作贱起人来什么法子都有,先生恨他们,可是没办法,他被骗怕了,所以都不敢动感情,那些女人拿着他他的钱转头就去害他,他还说,你是不同的,你对他的意义不一样……李小姐,江先生千错万错,他也受了罚,这些日子他过的人不人鬼不鬼,该还的也还了,那个孩子……他也心疼,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况且,先生最后对您不薄,把您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您哪怕是对待街边的一个猫猫狗狗,也该有一些怜悯啊,当李妈求求你,你救救先生吧。”
  李念垂头不语,半晌,才道:“我饿了,去做早饭吧。”
  李妈走后,李念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木然的男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茫,好似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这个人不是江离然。
  她的手微微一紧,男人轻嘶了一声她才回神,将手又放开。
  继续帮他擦起来。
  “……治好你,继续让你作天作地吗?”她低低的道,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这样在有什么不好?你哪也去不了,我就是你的唯一,你想吃,我给你,想睡我陪你,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男人的脸被她按到胸口,她轻轻搂着他,将下巴压在男人宽厚的肩上,目光望向远方:“也许我们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
  大厅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一点亮灯忽的亮起,紧接着,一串白色的烟雾飘散在空中。
  凌晨最黑暗的时刻,连月光都无法照亮这里,黑沉沉的夜,像墨一样压在这个城市的上空,仿佛永远也不会天亮,就这样一直黑下去。
  一颗烟抽完,他又点了一颗,直到手机亮起。
  “还没消息?”他的声音哑的厉害,仿佛几夜没睡。
  “还没有……己经三天了,警方说如果再找不到,就要收手了……”
  男人长久的沉默,直到话筒里,又传出女人的声音:“这是他想要的,是吗?他现在感觉到安息了吧?”
  “不要做傻事!”
  “我在想,也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得到了安宁,不必再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们凭什么要让他回来面对现实?”
  “他没死!”
  “不要自欺欺人了……井博,少商从前做错过事,我代他向你说声抱歉,请你一定要原谅他,傅家以后就交给你了,请你不要……”
  “你在哪?!”
  “海水这么凉……”
  男人猛的站起来,抓过钥匙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不停的给辛小卉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的神经崩的紧紧的,双手几乎把方向盘捏碎。
  终于,他到了海边,跳下车,他冲向海边,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他的耳国征的一声嗡鸣,拖着脚步一步步的走过去。
  扒开众人,他看到辛小卉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一个女人正在帮她摩俊着手脚。
  她的头发全是湿的,眼里完全没了神采,木然的望着黑黑的天空。
  “再难过也不能跳下去啊,万一人还活着你这不是让他愧疚一辈子吗?”女警在一边叹着气,要不是她们眼尖,及时把她救上来,说不定又是一条生命逝去了。
  傅井博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回到车里,自己随即也上了车。
  “……对不起。”半晌,女人哑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