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竟没想到他还是一位世家公子,身上没有一点纨绔作风不说,还棋画诗书样样精通,可真是难得。”
  听到周围的称赞声,栾良砚抬头看了那位靖南王世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想到,此番出来竟然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他这正策划着如何跟纳兰笙来一场“巧遇”,却听台上人忽然道:“在下见到了一位朋友,想尽快结束今日的比赛,几位不如一起上吧。”
  剩下还未上台的四人,纷纷一愣,这纳兰公子未免太狂妄了些。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白衣男子神情最为不悦,皱着眉说道:“纳兰公子,我等知道你奇艺高超,可你如此做法,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人了些?”
  纳兰笙闻言,微微一笑道:“宋兄若是这么想,那便这么着吧,在下事急,若是宋兄不愿一起下,也可以自行离去。”
  这下其他三人也觉有些火大,相互看了一眼便道:“好,一起下就一起下,只是纳兰公子若是输了,别不认账就好。”
  很快,四张新棋盘也被搬上了台子。
  “嗯?”前面挡着的人散开了些,陶茱萸这才瞧清楚被围在正中间的那人。
  “怎么了?”栾良砚问道。
  “他便是那日找我借钱的公子。”陶茱萸指着纳兰笙说道。
  栾良砚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凑巧,“你确定是他?”
  陶茱萸又看了纳兰笙几眼,点了点头,“的确是他。”
  她这话刚一出口,旁边便有人讥笑道:“这哪来的失心疯?居然说纳兰哥哥找她借银子?莫不是想钱想疯了,竟讹到纳兰哥哥身上了。”
  陶茱萸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四五个丫鬟婆子拥簇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少女容貌清秀出众,只是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善。
  陶茱萸嘴角抽了一下,这人又没指名道姓,她也不好说什么,便转过头继续看着台上。
  那少女正想再冷嘲几句,便听见台上裁判再次朗声道:“第九局,纳兰公子,胜!”
  少女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瞧见没,纳兰哥哥有的是本事,更不用说家世显赫,哪用得着找一个村妇借银子。”
  话音刚落,纳兰笙第十局,第十一局胜利的声音也依次响起。
  少女盯着台上的纳兰笙,欢喜的同身边的丫鬟说道:“加上这一盏,纳兰哥哥可一连拿了七盏棋王灯,太厉害了。”
  待第十二局比赛结束,纳兰笙在众人羡慕眼的光中接过那盏琉璃棋王灯,朝台下走去。
  那少女见纳兰笙朝她这边走来,红着脸,心中甚是得意。却不料,纳兰笙直接越过她,走到陶茱萸面前。
  “夫人,又见面了,上次多谢夫人出手相助。”纳兰笙将手里的琉璃灯举到陶茱萸面前,含笑看着她,“这盏灯做工精美,勉强配得上夫人的容貌,就当在下给夫人的谢礼,不知夫人可愿笑纳?”
  “纳兰哥哥!”那少女目瞪口呆,急切地叫了起来。
  纳兰笙却像没听到似的,又将棋王灯朝陶茱萸面前送了送。
  陶茱萸往栾良砚身边走了一步,摇头道:“多谢公子美意,我不过就帮了点小忙,公子不必记在心上,这盏灯我也不能收。”
  纳兰笙遗憾地看了眼手中的琉璃灯,轻描淡写地笑道:“既然夫人不愿要,那这灯于在下而言也没什么用处,便扔了吧。”
  言罢,他顺势便要将手中的灯朝旁边抛去。
  “哎,等一下”陶茱萸连忙阻止,又看了琉璃灯好几眼,“这灯精致得很,扔了可惜,公子还是带回去送给家人吧。”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栾良砚,伸手揽住了陶茱萸的腰肢,柔声道:“我见你看了这灯好几眼,很喜欢?”
  陶茱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上面的图瞧着很别致,不过这是别人的东西,看看就好。”
  栾良砚闻言,转头同纳兰笙道:“这位公子,我家娘子很是喜欢这棋王灯,不知公子可否……”
  第29章 比试  男人嘛,面子最重要
  “自然可以, 给。”纳兰笙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灯递了过去。
  栾良砚却将棋王灯挡了回去,摇头道:“公子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 不知公子可否与在下比一场, 就以这棋王灯做赌注,胜者得。”
  这下纳兰笙倒是愣了, 这人刚见他连赢几局,居然还有胆量向他挑战,倒是有几分意思。
  而围在周围还未离去的看客自是也听到了栾良砚的话,一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胆子可真大, 居然敢挑战连赢七盏棋王灯的纳兰公子。”
  “瞧他自信的模样,莫约是有两把刷子,只是前几日怎不见他来比赛,难道不是京城人士?”
  “男人嘛, 面子最重要, 你懂的。”
  陶茱萸有些担忧地拉了拉栾良砚的衣袖,小声道:“相公, 要不算了?其实我也没多喜欢那灯,咱们还是……”
  “你这是觉得我赢不了?”栾良砚挑眉, 含笑看着陶茱萸。
  陶茱萸连忙摇头,“没有,在我这没有相公做不成的事儿, 相公想赢, 就一定能赢!”
  栾良砚见她满眼的真诚与信任,不由笑了起来,他捏了捏陶茱萸的小脸,柔声道:“既然这样, 那便乖乖的在这儿等我。”
  他转头看向纳兰笙,再次问道:“不知公子可愿赏脸?”
  纳兰笙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那是自然,在下也想讨教讨教公子的棋艺。”
  先前的裁判立马在台上摆出一张新棋盘,老话说“白先黑后,输了不臭”,纳兰笙自认为是主场,便将黑棋先拿了过去。
  栾良砚见状,微微一笑,朝纳兰笙作揖道:“看来纳兰公子有意让着在下了,那今日在下便承了公子美意。”
  纳兰笙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淡淡道:“栾公子莫要谢的太早,在下可不会手下留情。”
  栾良砚挑眉,第一子便落在了天元处,“如此甚好,在下也不愿胜之不武。”
  此后,台上一片静寂,只余棋子落盘时的清脆声。
  台下,方才那对陶茱萸冷嘲热讽的少女,不屑地看了栾良砚一眼,而后又继续盯着纳兰笙不转眼,“也不知哪来的乡巴佬,居然敢挑战纳兰哥哥,不自量力!”
  “不是出身越好,能力就越高。”陶茱萸淡淡地回了一句,而后将目光定在栾良砚身上,手中的帕子早已被她揉成一团,相信是一回事,可担不担心就是另一回事。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过去,棋盘上胶着已久的局面开始渐渐明朗。
  纳兰笙看了栾良砚一眼,淡笑道:“栾公子棋力着实不凡,比御棋院的那些老手都胜出许多,假以时日定能登峰造极,只不过今日……”
  他摇摇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这时,栾良砚却突然笑了起来,“纳兰公子不愧是连赢七盏灯的人,棋艺着实出神入化,只是今日,有些轻敌了。”
  话音未落,栾良砚便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入棋盘。
  他下巴微扬,身上先前还温润柔和的气质徒然凌厉起来,眼中更是俾倪天下的傲气,“承让!”
  纳兰笙脸色一变,低头一看,手中把玩的棋子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最终叹道:“我输了。”
  他这话一出口,连台上的裁判都震惊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颤抖着声音向台下宣布,“白……白棋胜!”
  “这不可能!”在台下的惊叹声中,一个女子的质疑声听得最是清楚。
  良久,第一个掌声从人群中响起,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栾良砚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缓缓走向陶茱萸,脸上是挡不住的笑意,他将棋王灯递到陶茱萸眼前,得意道:“瞧见没,相公说了要给你赢回来,定然能做到,你可得好好收着。”
  陶茱萸看着栾良砚有如一只刚打了胜仗的公鸡,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便笑得眉眼弯弯,“相公一向是最厉害的。”
  另一边,已然接受自己落败的纳兰笙也走下台来。
  刚那少女连忙迎了上去,急切道:“纳兰哥哥,是你让着这乡巴佬对不对?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
  陶茱萸瞧了那少女和纳兰笙一眼,撇了撇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拉起栾良砚的手,笑道:“相公我们回家吧。”
  纳兰笙看见陶茱萸嫌弃的眼神,心想陶茱萸定是将自己和旁边那人看成一伙的了。
  他往一边挪了几步,离身边那少女远了几分,而后朝栾良砚揖道:“栾公子果真是深谋远虑,一开始便设下了套子,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不知栾公子这手棋艺师承何处?”
  栾良砚淡淡一笑,朝他回了一颔首,继而道:“在下出身农家,哪里有什么师承之处,不过是闲暇之际自己翻翻棋谱罢了。”
  若是旁人同纳兰笙说这话,他约莫只会觉得这人太过虚伪,可眼前这少年光华内敛,心中丘壑自成,来日定非池中之物。
  再开口,纳兰笙话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栾公子有如此棋艺,想来文采也定然不差,今次科考,便期待栾公子鳌头独占了。”
  栾良砚笑道:“承公子吉言。”
  他达到了心中目的,也不愿在此地多留,便同陶茱萸道:“天色不早了,茱茱,我们回家。”
  “好。”
  不过还没走两步,便听纳兰笙在后头唤道:“二位留步。”
  纳兰笙快步上前,从腰上取下一个精致的荷包,同陶茱萸说道:“借了夫人的银子,如今也该还了。”
  陶茱萸一愣,摇头道:“上次我就说过,才几文钱,公子不必送还。”
  纳兰笙却仍旧将荷包递了出去,“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哪讲什么多少。再说了,夫人若是不收,下次我怕是不好意思在夫人面前露脸了。”
  见纳兰笙如此说法,陶茱萸只得接过荷包,不过她只在里头拿了最小的一粒碎银,便又将荷包还了回去。
  纳兰笙微微一怔,还是将荷包挂回了腰间,而后看着栾良砚叹道:“尊夫人真乃至善至纯之人,如今这样的女子已是不多见,栾公子有如此贤妻,当真令人羡慕。”
  栾良砚见纳兰笙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陶茱萸身上,心中升起几分不悦与一丝不安,他搂着陶茱萸的手紧了紧,笑道:“纳兰公子何须羡慕,以公子的风姿,自是能找到毓秀佳人。”
  在回鲤跃居的路上,陶茱萸瞧了栾良砚好几眼,忍不住问道:“相公和那位纳兰公子认识?”
  栾良砚一怔,颇有些诧异地看着陶茱萸,“为何这么问?”
  “嗯……我也说不清,”陶茱萸歪着脑袋,一边想一边说:“就是有种感觉,自打见到了纳兰公子,相公好像很想同他搭上话。”
  栾良砚倒是没想到陶茱萸竟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他揉了揉陶茱萸的脑袋,笑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见纳兰公子棋艺高超,手痒了,想切磋一番。”
  陶茱萸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你们俩,给我站住!”
  转身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位刁蛮少女,身后还跟着不少丫鬟婆子和几个家丁。
  栾良砚将陶茱萸往身后挡了挡,微微行礼后道:“这位姑娘,不知有何吩咐?”
  那少女半点想要搭理栾良砚的意思都没有,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到陶茱萸跟前,冷声道:“把你手上的棋王灯给我。”
  陶茱萸握紧了手里的灯柄,淡淡道:“这是我相公赢回来的,为何要给你?”
  那少女身边的一个丫鬟见状,当即上前指着陶茱萸的鼻子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的村妇,你可知我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可是敬国公府唯一的孙女,便是公主的东西,她想要也能要得。要你手里的灯,那是给你脸,还不快送过来!”
  陶茱萸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我竟是不知,敬国公府的人居然想当街抢人东西,你们本事有多高我管不着,只是我手里的灯却是不可能给你们。”
  “哼!给脸不要脸,去给我抢过来。”那少女朝身后的家丁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