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一)
  许慎从来没有关心过魔域联邦离开魔界之后,会有怎么样的遭遇。
  应该说他能做的已经做好了,他管不到的也爱莫能助。
  但是就算受到迫害,总好过在魔界完结。他是这么想的。
  出到去外面之后,能否把握机会,能否用入天央,又或者能否争取更多的权益,始终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的。
  许慎早有预料过霍英的后代会受到迫害,他也已经对当时的霍家当家警诫过了,想必应该是有一些应对才是。
  能够留下几个血脉后裔,其实已经是好事了。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变色呢。”
  霍天命笑容依然灿烂,彷佛敍述的并非自己一族的血泪史。
  “你应该有打听过的吧?魔域联邦在那之后的遭遇,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担心?”
  许慎没有理会这些问题。
  他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件事。
  “你很像霍英,不是相貌也不是气质,甚至不是给人的感觉,但你就是很像霍英。”
  就算许慎发现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霍天命还是在微笑。
  “孩子会像父亲是很正常的,我很高兴能够在我的父亲。”
  “是这样吗?”
  许慎可以确认眼前人绝对不是霍英,不是分身也不是化身,这个年轻人确实是霍英我的孩子。
  但是,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对劲。
  “霍天命,如果你是来寒暄的话,那么应该也足够了,该回去的地方了。”
  许慎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赶客。
  他开始觉得事件正在酝酿。
  他可不想事件发生在这一艘概念之船上面,那会让他无处可去的。
  “该回去的地方?不,我该回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你看。”
  霍天命忽然抬手一指。
  在他指向的左方,突然显现出属于船外面的状况。
  许慎目光一凝。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好像控制了概念之选的某种功能,也是为外界的那片混沌让他感到心惊。
  那是肉眼无法分析和分辨的画面。
  这是属于时间和空间搅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前后上下与逻辑道理的混乱。
  “混沌的虚无……世界在大幅度崩溃,纪元的终结,世界的末日,正式开始了吗?”
  许慎上了船之后一直安分守己,也没有探知过外界的变化,虽然他早有预料世界末日已经开始,不过亲眼看到的震憾始终是不同的。
  他目光轻转,不再观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景色,眼神落到了眼前人腰间佩戴的某块玉佩上。
  “原来如此,你见过明华公主了?”
  “明华公主?”
  霍天命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没有见过那一位,我也不想去见,给予我控制这艘船的资格的,让我成为其中一位摆渡者的,是某一位在上个纪元存活至今的老前辈,你应该有听说过冥王吧?”
  “死亡的寂静主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超脱者,就算你现在的靠山?制造出这艘渡世方舟的,就是这位冥王大人?”
  冥王是极少数就算一般人也知晓的超脱者。
  不过在大多数的时候,人们也会以为冥王不过是神话传说中的角色。
  “冥王大人他……其实是个好心肠的好人,最少对比其他以天地众生为棋子的超脱者,只是想要永恒的安宁的他,好说话很多。”
  霍天命离开魔界之后的遭遇,许慎一概不知,现在总算能够看到一些线索。
  虽然许慎本来对于眼前人的经历不太关心就是了。
  “事实上,在上一个纪元终结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冥王大人出手,及时制造了跟这艘渡世方舟类似的东西,才能有一部分的凡人幸存下来,现在的存活者有所更多了,因为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
  霍天命微微转头,看着他开辟出来的“船窗”外面的景象。
  “现在这艘船上,总共乘搭了超过一千亿的生命,绝大部分都是凡人,也有大量的珍稀植物和动物,所有的事物都会存活到下一个纪元,然后再次在满世界繁衍。”
  一千亿的生命,数量的确很多,但是如果跟完整时期的整个天央相比,这种数量是十分微不足道,九牛一毛的形容也远远无法描述的少。
  至于那些没有乘上这艘船的生命,后果是如何根本不用猜测,那些东西将会跟这个纪元一起完结,全部化为虚无。
  “冥王大人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时间其他的超脱者一起在虚无之中互相争斗,就算无欲无求,不想成为什么真正的超脱,也依然无法避免纷争,不管境界有多高都好。”
  霍天命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其实不像霍英,许慎却依然有一种面对曾经的合作者的感觉。
  “现在这艘船上面有着十三位圣人,其中三个是魔道圣人,有着数以万计的仙境武者,只要不出任何意外,我们就能顺利的活到下个纪元了。”
  “所以,你想说意外必定会发生?”
  许慎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年轻人为什么要不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要是为了什么计谋,那也应该继续偷偷摸摸的来,毕竟眼前人的实力在这里可不算高。
  “可以这么说吧……我就是来看看,整个世界最难以捉摸的对象,所有人,包括了超脱者,都不想要随意接触的对象,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霍天命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盘腿而坐的许慎。
  “然后……你果然还是看不透看不穿,你到底是什么?”
  “……一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
  许慎如此回答。
  “……不管是不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在最后关头站出来。”
  霍天命微微抬头,对着上方的空间微笑。
  “太迟了,你们也好,他们也好,都阻止不了,因为一切早已经……”
  与此同时,许慎明确地感受到概念之前停顿了下来。
  然后,通过身边的船窗,他看到了一幅差点儿无法理解的景象。
  整个世界正在朝一点塌缩。
  所有的因和果全部化为一点。
  过去与未来集中在唯一的一处。
  那是开始,是经过,也是结束。
  “出来了啊……”
  霍天命面上的笑容变得极为诡异。
  “纪元所有时间的集合,全部的因和果的集中,这就是一切的道理……这就是所有超脱者都在争夺的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