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打尽
  洞庭湖的五月天,气温多变。余立友和刑侦队队长刘述明、刑侦队指导员刘开国、副队长李祝庚从汉寿县城出发时,开始还是好端端满天阳光,刚从岩汪湖码头横渡沅水,踏上西湖大垸的沃土,突然大风骤起,乌云翻滚。照平常日子,他们理应到坡头镇派出所躲风歇息,观察天气的发展,再继续往洲口乡前行,可今天不能,任大风撩起单薄的衣衫,浑身打着寒颤,照样奔走不停。
  侦查员,人世间最忙碌的职业。
  这些天,位处汉寿县西湖大垸腹地的坡头、文蔚、鸭子港三个供销社,接连被盗,每次案发时间均在风雨之夜,每次作案手段也完全相同:砸玻璃,扳钢筋,翻窗入室,共盗走电视机、录音机、布匹、雨伞等折合人民币一万四千余元。每次接到报案,余立友总是带着有丰富经验的侦查员,闪电般的赶赴现场。然而,他们每次都未发现痕迹,狡猾的盗贼连汗毛也未留下一根,使侦查工作不知从何下手。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这是他经常遇到的情况。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门户的开放,西方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也随之涌入这片古老的国土,犯罪分子根据需要,接受了许多反侦查技术,边作案边毁灭罪证,致使现场勘查、采证带来许许多多困难。加之汉寿县地处洞庭湖滨,沅澧二水相汇合地段,有着经济发达,文化繁荣,信息灵通,交通方便的特殊条件,更是流窜犯眼中的肥肉,频频袭击的目标。要捕捉蛛丝马迹,是万分的不易。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余立友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还从未有过失败的记录。
  1985年1月1日夜,人们都沉浸在新年伊始的喜庆中。县公安局迎新春晚会刚刚散去,礼花爆竹的余烟还在院内缭绕。突然,步话机里响起一阵紧急地呼叫,月明潭乡派出所向他报告了一桩杀人案。余立友火速调集兵力,率先跨上摩托,风驰电掣般地穿越一百多里长常公路,来到月明潭乡龙井湾村,该村78岁的五保户盛必昌被绳捆索绑,勒死在床上。案发后,围观群众上千人,现场被破坏。余立友面对这凄惨的一幕和乱哄哄的场面,心里又恨、又气、又急,但他没有埋怨,没有责怪,更没有吼叫。他深知:冷静,耐心,细致,是解决复杂问题的金钥匙。他轻言细语地劝走了围观群众,自己掌着灯,面对围观者布满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和手印,面对受害者留下的杂乱不堪的家什和衣物,要从中捕捉到罪犯的痕迹,真比大海里捞针还难。他和刑侦股长刘风午细心勘查,仔细甄别,在现场地面上发现一种防滑雨靴印值得怀疑,因为那日无风无雨,地干土燥,围观群众都不会穿防滑雨靴。他俩又进一步勘查,对受害者的每一件遗物都不放过,在一盏小煤油灯和一支旧猎枪上发现了相同的指纹印。他们将这些支离破碎的现象衔接起来,组装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他们扩大勘查范围,从室内到室外,再向四野辐射,在距离现场四华里远的山坡发现了同样的防滑雨靴印,据此,确定了罪犯潜逃的方向。余立友果断的调集力量,跟踪追击,经过三天三夜的紧张战斗,擒获了流窜盗窃、杀人抢劫犯李先炎。
  六月之夜,蛇蝎蚊虫活动猖獗,它们发动袭击迅猛,摆脱追击快速,人们没有敏锐机警的头脑应对,必定要吃亏上当。盗贼趁城关中学师生夜半入睡时,盗走了三亩鱼池内饲养的价值九千余元的牛蛙。余立友闻讯,带领战友们火速赶赴现场。途中,有些侦查员显得轻松乐观,认为这桩案子不侦自破,一是作案现场特殊,取迹采证容易,二是牛蛙活蹦乱跳,销赃脱手困难。抓住盗贼,等于逮只老鼠。可案情并不那么简单。三亩鱼池,水浑泥烂,四周长满杂草、荆棘,还有乱石穿插。白天落脚都十分困难,可盗贼却在黑夜将满池牛蛙捞尽,用的什么盗具,在何处下手,怎样运走,均看不出半点痕迹。学校向余立友提出了两名嫌疑对象,其理由是这两人有高超的捕蛙技术.也熟悉学校和鱼池的地理环境。建议对其隔离突审。余立友那双睿智的眼睛不停地闪动着,一个个问号在脑海里交叠闪现。他拿定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派人接来了那两名被怀疑的对象,请其讲授捕蛙技术,同时吸收他俩一起参与侦查。这既可以发挥这两人的长处,又可以对这两人进行实地观察。果然收到了理想的效果。在这两人的密切配合下,经过三个多小时地紧张勘查,终于在乱石缝里发现了一块完整的4x4厘米的脚印。利用这枚脚印继续侦查,真正的两名牛蛙大盗落入法网,锒铛入狱,牛蛙也全数追回。
  1987年11月25日,汉寿县公安局接到沧港镇派出所关于该镇发生特大杀人焚尸案的报告时,余立友正在参加全国刑事痕迹技术论文研讨会,他是与会者中为数不多的县级代表。他提前离会,怀着满腔义愤赶赴焚尸现场,率领刑侦队进行侦查。案情纷繁无绪。在这复杂的时刻,他首先稳定战友们的情绪。这是他长期领导刑侦工作积累的经验。接着,他带领民警进行大量的调查访问工作,到案情发生第六十九天时,他从一个姑娘漫不经心的自语中获得了重要线索,深挖深查,紧追不舍,缉拿了江湖大盗彭刚,破获了这起震惊省内外的杀人焚尸案。
  近年来,他面对诸多大案要案,难案疑案,悉心勘查,提取痕迹物证,确定侦查方向,锁定犯罪对象,最后将他们绳之以法。他决不相信在坡头、文蔚、鸭子港发生的这几起盗窃案中捕捉不到蛛丝马迹。余立友,这个洞庭湖水养育的儿子,这个做过裁缝,种过田的汉子,胸腔里有激流般的勇猛,骨髓里有大堤般的坚强,想问题有针线缝衣般的周密,干事情有子弹出膛般的速度。他要干的事情就要干到底,他咬定的目标就坚决要达到。
  他和刘述明、刘开国、李祝庚信心十足地判定: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连续发生的这6起盗窃案,属多人共谋,一伙所为。盗贼不在坡头、文蔚,也不在鸭子港,而在与这三个乡镇一河相对的洲口乡潭湖村和沙嘴村。这两个村距洲口镇较远,而距坡头、文蔚、鸭子港很近,便于风雨之夜作案。如果是坡头的盗贼去偷鸭子港、文蔚,或文蔚的盗贼去偷鸭子港、坡头,直线距离均有40余华里,风雨交加之夜,赃物难以搬运。当然,这仅仅是分析。分析尽管有理有力,但分析毕竟不等于事实。要破案,要擒贼,除了抓住事实,别无他途。侦查中,余立友接触到一个相亲回村的姑娘,手中除了男方赠送的手表、布料外,还有一把图案别致、气派大方的花伞。顿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侦查员的成功,也像科学家、文学家那样,要善于捕捉想象的一刹那。他问姑娘,八十年代的年轻人相亲,风行赠送什么礼品。姑娘正沉浸在相亲归来的甜蜜回味中,答起话来滔滔不绝。余立友听着,记着,想着。他回到驻地,和刘述明、刘开国、李祝庚仔细琢磨后,又一次缩小了侦查范围,凡是近日内订亲的人家,都要查清赠送的什么礼物及其来路。结果查明,沙嘴村青年向实干,近日在常德县蒿子港乡订了一门亲事,送给姑娘的礼品中就有一把花伞。余立友巧妙地取来花伞,经供销社营业员鉴定,确属赃物无疑。顺伞追机:录音机、电视机全部缴回,破获了以向实干为首的三人盗窃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