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愧对你的嘱托啊!
  等杨兵醒来后,知道自己的腿脚废了,没有任何话语,沉默的躺在床上。
  那一副颓废放弃、一蹶不振的样子,让蓝若莞愧疚难安,伤痛交加。
  她嘭的一声跪倒在他的床前,话语颤抖,“对……对不起,杨叔,是……是我的错……都怪我……怪我啊杨叔……要不是我……”
  “大小姐,您千万别这样,我能保护你们姐弟三,我这一辈子,我也是值了”
  “我……杨叔?”
  “大小姐,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蓝若莞站起自己的身子来,捂着嘴跑出去。
  杨兵绝望又无助的锤着自己的双腿,那老实沉稳的脸上,留下了热泪来,“司令,我……我再也照顾不了少爷、小姐了……我愧对你的嘱托啊……”
  蓝若莞有些无力的走在这座府邸里。
  这本应该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家啊!
  现在却满目怆然,处处透着无尽的凄凉。
  弥漫着驱散不开的悲伤的浓雾,那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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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饭菜,是胡妈端过去的。
  蓝若莞看到后,又是一阵酸涩。
  吃过饭后,秀姨照顾蓝若枫和蓝若婷休息。
  而胡妈和蓝若莞说:“小姐,杨兵说让小姐明天再找两个守卫,不然,没人保护小姐少爷啊!”
  蓝若莞那杏眸泛着红,淡淡的点着头,“好,我知道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胡妈便去睡了。
  她出去看着这昏暗的天空,无尽的思索和伤感。
  今天的雨没有下下来,但她却觉得,她的心被淋的满目穿孔。
  她抚摸着这冰冷的大理石圆台,潮湿寒凉,地下也结着细微的青苔,圆圆的小石头堆堆磊砌,通往这红色雕琢出的回廊,晚上的黑暗如幕布一般笼盖,让她见不得一丝的光。
  她的双手,优雅的从旗袍后面拂过,随即坐在这石面圆椅上。
  天空上,没有一颗繁星,有的,只不过是一片又一片的乌云,不过还好有月亮,它用它能仅存的微光照耀着大地,圣洁的好像仙子普度众生一样。
  蓝若莞她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呢?
  她忘记了,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咳嗽,想来是昨天冷风吹的吧!
  她快速的洗漱好,然后往厅堂走去。
  蓝若婷和蓝若枫已经吃完早饭了,秀姨送他们去了学堂。
  胡妈重新舀了一份米粥,拿过蒸蔸里面的玉米饼递了过去,神色间透着担心,“小姐今日怎的起迟了?莫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蓝若莞淡然的摇摇头,但眉宇间竟透着疲惫,就连喉咙深处都透着干涩的不舒服,等到忍不住了,她才微微的咳嗽着。
  “还说没有,小姐,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不然,我……我怎么和司令夫人交代啊?”
  说着说着,胡妈红了眼,小姐这几日的操劳,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她是真的心疼啊!
  小姐以前哪操劳过这些琐事啊?
  哪做过这些下人们做的粗活啊?
  哪需要过问这些生活上的细碎啊?
  又哪会吃这些玉米饼、小油菜这些粗粮啊?
  蓝若莞放下筷子,握着胡妈那苍老皱起皮质的手,强打住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里一样些,“胡妈,您别担心我,我很好的,就是嗓子干,没有生病”
  “那我给小姐倒点水”
  蓝若莞拦住她的动作,“没关系的胡妈,我可以自己来的,您给杨叔的早饭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小姐也别太担心,杨兵他会想通的”
  蓝若莞点点头,面色自然的低下头,吃着早饭。
  实则,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一个人绝望能达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是,哀默大于死吧,那种沉默的独自哀伤,是世间最痛苦的。
  她吃完后,又去看了看杨叔,随即回到自己的闺房,拿出一些大洋,放在自己的首夹内。
  柃着这白色雏菊绣花的首夹出门了。
  “小姐,您去哪?”
  一辆黄包车停在她的面前,拉车的车夫一脸老实敦厚的模样。
  “我想知道这哪里有看家护卫的……”
  “小姐是想买护卫吗?我知道在哪,我可以带你去”
  “好,谢谢”
  车夫一直将她拉到了城南才停了下来。
  蓝若莞下了车,从首夹里翻出一块大洋来,递了过去。
  车夫立马摆手,“不不不……小姐,这太多了,我只要四十钱便好”
  蓝若莞依旧递了过去,“烦请等我一会,我等一下再坐你的车回去”
  “好的好的”车夫这才收下了大洋,停到路边等候着。
  蓝若莞走进,这如同卖场一样的大院楼里。
  大院有好几个不同的两三层大楼组合,连起着。
  而且每一个楼下都放了一个牌子。
  类似于表达他们楼里售卖或是租赁的下人、看家护卫、保镖打手等等。
  蓝若莞在犹豫着,选的是看家的护卫?还是强劲一点的打手?
  这时后面一辆极其奢华的深蓝色轿车,不停的按喇叭,蓝若莞这才发现,她站在两家大楼的中央,挡着别人的道了。
  她走向道路左侧,靠路边站着,微微鞠躬表示歉意,一身浅蓝色针织旗袍,把旗袍的韵味,勾勒的淋漓尽致,搭配白色的扣带浅跟皮鞋,头发全部挽起,拿蓝色别簪固住,额前有些被风吹乱的碎发,小脸白净无瑕,杏眸低垂,仿若莲花般清秀高洁,又甚似梅的孤傲冷艳,站在那儿美好的让人不容忽视。
  男人无意间瞥过,就像心尖被轻柔的羽毛拂过一样,颤的发痒。
  前面刚刚按过喇叭的士兵,恭敬的回首:“大帅,到了,就是这里”
  男人踏着步子,威武霸气的下了车,一身墨绿色军装,黑色靴子,围着黑色的腰带,戴着墨绿色的军帽,帽墙为正红色,帽檐是黑色,最中间的是最高规格的军阀帽徽。
  男人冷硬的面庞,透出点点痞性来,眉目硬朗,鼻梁高挺,唇瓣厚薄适中,迈着矜贵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踏进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