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书院一共有五个区域,其中两部分是学生上课的地方,两个是学生宿舍,还有一个是教舍。
  每一处的建筑都是江南园林风格,沿山而建,与青鸟山合二为一。
  江州书院没有食堂,大齐上的所有书院都没有。学生吃饭一般都是在宿舍自己煮。所以书院的宿舍一般是十个人一个院子,每个院子有十间独立的房间和灶台。
  “这要自己煮饭的话,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啊?”盛致清不解。
  她训练和盛青柏读书的时候,学校都是有食堂的。别说她那种训练的和争分夺秒的高三讲究效率了,就连小学,现在也有食堂。没道理这边只有科举这一条往上爬的路,反而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啊。
  “晚上放点米在锅里,第二天再配一点咸菜,就可以解决一天的饭食了。哪里会花什么时间,更别说很多都是几个人一起合伙煮,比在外面买的划算多了。”
  书墨指着宿舍外廊的灶台给她看。就一个小小的铁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陶锅,旁边是木材和木炭。若是在冬天,炉子还可以拿进宿舍取暖。
  学生的房间也不大,一张一米多的木板床,还有一张书桌就是所有的家当。整个空间比盛青柏用的厕所还要小一半。
  “小江,把这些都记下,”这吃的住的也太惨了吧。
  “好的。”于江拿着炭笔奋笔疾书,不认识的字就用自己可以理解的图画代替。
  书墨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继续和盛致清介绍,“我们院里的夫子都是举人,特别是秦夫子,他的教学很好,很多学生都是冲他来的。去年的探花就是秦先生教出来的。”
  书墨与有荣焉地与盛致清介绍江州书院的分班制度。
  童生身份是进入书院的前提条件,进来后还要进行一次考试,然后夫子才根据他们的成绩将其分到不同的班。每个班的学习进度也略有差别。
  分班考试?她的学校可以用得上吗?不行,现在生源还要自己找,参差不齐。而且搞研究的都是偏科的较多,这个可能不太适用。
  “只有在自己班里学完课程并且通过考试了才可以升班,或者是自己考上秀才或举人,就可以升级或者毕业。”
  毕业,那她的学校要教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毕业呢?她培养的科研型人才还有实用型人才,科研的可以一直留在学校,但实用型的人才呢?要效仿现代的包工作或者安排实习吗?如果是,又要安排到哪里?
  书墨还在介绍书院的建造历史和崛起事迹,盛致清却已经被随之而来的问题,扰得脑壳子疼了。
  “毕业标准、学生实习、就业。小江记一下。”
  于江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两人的相处模式终于换来书墨异样的眼光,收起好奇心,书墨很是礼貌的说:“公子,这就是我们书院的基本事迹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贵院学生毕业以后,或者没有考上举人的怎么办?”盛致清问他。
  书墨先是一愣,接着哂笑道:“公子,这世界上读书人那么多,每年的举人才有多少个?考不上的自然是要接着考啊。不过书院不收超过二十五岁的童生,三十岁以上的秀才。所以一到年龄一般都会被劝退的。”
  “不过就算是考不上也没有关系,在书院学完所有课程的话,也是可以毕业的。然后再去找合适的书院学习或者去做别的事也是可以的。”
  “不过在我们书院里,超过年龄还没有学完课程的,其实很少的。”说到这里,书墨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盛致清恍然大悟,这个时代读书人还是很少的。所以识字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纯粹的追求仕途的话,做什么机会都比旁人多一些。
  所以,书院自然不用为他们的就业感到烦恼。不过也是,一直以来包工作的也就是那段特殊时期而已。
  江州书院没有招待外客的地方,除非是跟夫子或者学生一起住。但盛致清的身份又怎么会合适呢,再加上她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解决,暂时再找赵成中也没有意义。
  所以傍晚的时候,盛致清就带着记了厚厚一本子笔记的于江向赵成中告辞。
  在她走后,书墨与赵成中说起了于江的事,讲道:“我觉得那位小公子是在记录我们的谈话。可是记录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和她说了什么?”赵成中问。
  “也没有什么,就是我们书院的布局,还有一些考试制度,”书墨老老实实的回忆,然后好奇道:“那个小公子用的笔挺奇怪的,不用墨也可以写。看起来跟木炭一样,黑乎乎的。”
  “是吗?”赵成中若有所思,然后嫌弃地瞪了自己书童一眼,“你瞧瞧你,连个几岁的孩童都比不上。”
  惨遭嫌弃的书墨站在院子里,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又挨主人训了呢?
  盛致清想要按照计划去杭州,但没有办法,之前让商队找的一个道家炼丹的大师,已经有了消息。
  并且给她回了信,说让她去永州见他。仅限在今年十一月前。
  不得已,快马加鞭,水陆相替,盛致清才堪堪在十月末赶到永州遂宁县。
  葛随生,前朝皇帝最宠幸的炼丹师之一。后来前朝覆灭,武帝登基后,将他们都放出宫,让其自寻生路。
  很多人为了避讳,也怕被武帝想起,纷纷转投他业,不见踪迹。只有葛随生是个炼丹痴,回了老家遂宁开道观。
  不过当今皇帝既不信佛也不信道,让前朝深受欢迎的佛道两家深受其害。如今葛随生的道观也是,香客来往只有节日的时候最多,平时都是冷冷清清的。
  已经四十七岁的葛随生,在出宫前带了不少积蓄出来,但经过十多年的挥霍,也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以至于,盛致清来到他的道观的时候,都要怀疑他前朝国师的地位是不是假的。
  补丁道袍,漏洞布鞋,胡子头发都乱糟糟的,整一不修边幅的邋遢样。
  “你就是那个盛家商队的掌柜?”盛致清和于江在道观里等了半天,葛随生才匆匆出来,一出来就上下打量他们,略带惊讶,“还是个女娃?”
  老头精瘦精瘦的,看起来跟赵成中差不多。盛致清还以为他会像赵成中一样劈头盖脸先骂了再说呢。
  没想到他眼皮一掀,嘴皮子上下一碰,直接拒绝了她:“你来是要请我做什么?夫子?是要老道我教你炼丹?我不收徒弟的,你另找他人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很是急切的样子。
  一急之下,盛致清就出手逮人,没想到他脚步一移,用盛致清看不懂的身法,躲开了她的爪子。
  高手!
  盛致清下意识的如临大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想到,葛随生只是转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冲动。道法自然,你我没有缘分何必强求。”
  “不不不,大师你误会了——”
  “叫谁大师呢?谁是那些秃驴。”
  盛致清连忙解释,却不料一开口葛随生就变了脸。然而盛致清还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掌柜,要叫道长。”见自家掌柜一脸傻样,于江低头在她旁边低声提醒。
  “哦哦哦,对对对,道长。”
  “道长你别误会,我们是来聘请你做夫子的,是要教学生不是要收他们为徒。每年供奉一千两起步,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盛致清习惯了直来直去,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给他看。
  要是以前,一千两葛随生也就是扔到炉子里看个热闹而已。只是现在的话,他不免有些心动了。
  教学生?有钱赚?挺好的。
  不过还是算了吧,那得耽误他练多少炉丹啊。
  “说了无缘便是无缘,”思考了一会,葛随生还是摇了摇头,“盛掌柜还是去找别人吧。如果需要引荐的话,老道也可以推荐给你。”
  “唉,道长。”
  盛致清的后面高喊,丝毫阻止不了葛随生去看炉子的心。
  被坐了冷板凳的盛致清没有放弃,也不打算换人。想着诸葛亮还要刘备三顾茅庐呢,她怎么也得多去几次。
  不过去之前,盛致清学聪明了。把之前盛青柏教给她的那一套用在了葛随生身上。
  “盛掌柜,道长说了不见您。”小童一开观门见到了预料中的主仆两人,无奈地叹口气把人挡在门外,“您再来多少遍都是没用的。道长最近要忙着找材料,没空见你了。”
  “小道长,我保证我是最后一次来,”盛致清流氓似的把东西强塞到小童怀里,赌天发咒地向他保证,“只要你帮我把这东西进去给葛道长就行。”
  小童为难得脸都皱起来了,拿着东西跟拿了危险品一样犹豫,“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通报一次吧。”
  “最后一次了哦。”
  “好的,好的,好的。谢谢小道长。”盛致清连忙感谢。
  看着小童跑进去的身影,盛致清忽然变得悠闲的和于江在外面等着。
  她笃定,这次一定成功。
  再说里面,刚炸了一炉丹药的葛随生灰头土脸的,正烦躁着呢,冷不丁听到敲门声,便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干什么?不是说过了不要打扰我吗。”
  小童承受着他的怒气战战兢兢地举起手里的东西,“是,是盛掌柜——”
  “啪!”
  “不见!”门被瞬间关上,险些拍了小童一脸。
  “不是啊,她是要我把东西给您啊!”看着手里的东西,小童欲哭无泪。
  没有把东西给到道长手里,还惹怒了道长,这可怎么办啊?
  “算了,刚刚你拿的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小童在门口站了一会,正想把东西拿回去给盛致清,葛随生就走了出来,拿走他手上的东西。
  葛随生随意地打开包裹,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现惊喜:这是极品的朱砂啊!
  见到小童盯着自己,葛随生不好意思地轻咳,“咳咳,去把盛掌柜叫进来,我要和她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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