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花坛
  寅时三刻,距离天亮还早。
  街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天上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了一半,略微有些暗淡。
  一名老汉推着辆木车平平缓缓的朝皇宫偏门走来。守门的禁军见木车走近,直接打开了宫门。
  再过一会儿,便有十几个小太监拎着一桶桶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夜香桶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来,屎尿味隔老远就能闻到,守门的禁军纷纷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
  安静的宫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倒夜香的太监们来来往往,浓浓的恶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一片忙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团黑影从人群中飞快地掠过,转瞬闪进了宫门。
  皇宫里静悄悄的一片,不时有成队的禁军举着火把巡过。
  等下面一队巡逻的禁军走远后,九歌这才从建筑顶上飞下来,藏在一处漆黑的宫墙下。
  她只来过皇宫一次,而且还是在两年前,早就没什么印象了,好在宣于祁给她画了一份地图。
  地图上面清楚地标记着皇宫偏门的位置,以及太后寝宫的方向,甚至连哪座宫殿外面有人看守,巡逻卫会从哪里经过都标的一清二楚。
  不愧是当过国舅爷的人,对皇宫了解的跟自家后花园似的。
  九歌辨识完方向后,随即把地图纳进怀里,正准备行动,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
  她皱了皱眉,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瞬间黑了脸。
  宣于祁他大爷的!
  绝对是故意的!
  九歌一边在心里忿忿不平地骂着,一边拉上面巾纵入高耸的屋檐......
  月色幽凉,长门清寂。
  一条黑影如同鬼魅般飘落在长乐宫外,紧贴着宫墙,掩身于黑暗中,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门口禁军三十六人,暗中十九人,气息沉稳,功夫不弱。
  如果要做掉,势必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万一招来大队人马,她能不能逃掉都成问题,更别提报仇雪恨了。
  思忖片刻,九歌决定还是先进去。只要一刀把那个毒妇解决了,后面会如何她无所谓,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但前提是,花独影一定要比她先死!
  长乐宫里面是什么样九歌没见过,但古人有个毛病,就是主殿一定会设在正中央,无论是建筑还是格局,都要比偏殿气派、华丽,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
  所以,想在诺大的长乐宫里找到花独影的居所非常容易,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哪座殿宇最恢弘气派,哪里便是太后寝殿。
  唯一让九歌意外的是,花独影的寝殿并不如宫墙外看上去那般金碧辉煌,里面的建筑非常朴素,殿外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
  尤其是宫殿门口的那两坛,花坛足有半人高,里面的花争奇斗艳,颜色也不一,有深红色,红色,白色,黄色......
  九歌认得那种花,叫做夹竹桃,花大艳丽、四季常开,很多人会种在院子里观赏性,可惜越美的东西越是不能碰。
  这种花含有剧毒,从根到叶,无一不毒,比起鹤顶红不遑多让,一旦误食便能轻易致死。
  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东西,也就只有花独影那种人,才会把这种花种在寝殿门口。
  九歌心中嗤笑,正准备潜入寝宫,下一刻,像是想起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花坛......
  有观赏性......
  有毒?
  九歌惊骇的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起两个画面......
  一是契风崖顶那个疯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意地说着她是如何将别人尸体拿做花肥......
  二是王府刺杀那天,她用一把涂了毒的匕首刺中自己后,发出的那一阵阵几乎疯狂到极致的尖笑。她以为她必死无疑,她说匕首上淬了毒,用死尸培养成的剧毒,还反问她,可知这具被做成花肥的尸体是谁?
  九歌红着双眼,面色铁青地望着寝殿外那两坛花姿艳丽的夹竹桃,满眼满脸流露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
  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用刀子把那个毒妇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一刀杀了她,实在太便宜了!
  九歌死死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眸望着漆黑的宫殿,眼底闪过阴毒。
  原本只是计划潜入寝殿一刀结果了她,现在九歌改变主意了。
  她藏在暗处,凝神感知四周,共有八名亲卫分守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睡觉也要这么多眼睛盯着,不怕做噩梦么?
  九歌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从怀中掏出一把尖钉,身形一晃,轻得像团烟似的,摸到距离最近一个亲卫身后,捂住嘴,一钉拍向百会穴,直接贯穿。
  出击如电,下手精准,没有半点声息......
  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她在现代用得多了。
  她将死透了的亲卫放到一边,用树干或者墙壁支撑着,让他从远处看上去和活着没区别。
  接着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