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来宝懵了,“啊?我和五哥要去学堂?”
  来明差点跳起来,但又忍住了,他拉着来安的手,“哥,要不还是让小六一个人去吧,我可以跟小六学识字。”
  他可听洪雨说过,念书要花好多好多钱的,一年一两银子还不止呢。
  来安摸摸他的头,“来明也去,来宝儿也去,大哥和你们二姐攒了不少银子,够你俩念书用的。”
  慧宁今天也在,笑的眉眼弯弯,“来明,你和来宝儿一块儿去念书,你可得带着弟弟好好用功,知道吗?”
  来明又看向爹娘,发现爹娘也没说不成,这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眼睛都能放光了,“我也能去念书了?”
  他又跑去抱住弟弟,“弟,你听到了吗?咱俩要去念书了!”
  “喔!我要去念书了!我要去上学堂了!”来明几乎是拽着来宝儿乱蹦起来。
  谷来宝感觉的到他的喜悦,被感染的也高兴地蹦蹦跳跳。
  又过了两天,来安和他俩说,“我已经去交好了束脩,明天开始来明和来宝儿就可以去学堂念书了,来明带着来宝儿,知道吗?”
  谷常考中秀才没多久,村子里便筹钱办了学堂,盖不起新房,就把老祠堂的前厅打扫出来,桌椅板凳都是村里人自己打的,不花钱。
  束脩也比外面的学堂便宜,他们村长去镇上打听过,最少的也要二两银子一年,还要加上二百斤粮食、一匹布、鸡蛋、糖什么的。
  他们怕给太少了谷常不乐意,再搬走了去镇上开学堂,于是相互商量着,谷常也是个痛快人,就定了一两银子一年,粮食也可以换成不值钱的白薯、大豆之类的。
  但即使是这样,村子里有能力送孩子来念的,也就是几户人家,还是消息传出去之后,牛家庄和洪水川的人把孩子也送过来念书,才显得不那么冷清。
  当谷来宝和他五哥两个人一起来学堂的时候,谷洪雨还挺震惊的,“你们俩都要念书?”
  “嗯!”来明高兴极了,他牵着弟弟,在谷洪雨的后面坐下。
  因为学生不算多,加上他们两兄弟,也不过十几个人,谷家村都坐在一块儿,谷洪雨就是谷家村这边的最后一桌,来明看着大家都是按村子分开坐的,也只能坐在他后面。
  要是能不按村子,他其实想带着弟弟坐到另一边去,比这边要靠前呢。
  来明心里可惜着,但能来读书他就很高兴了,“来宝儿,咱们坐这儿吧,你能看的清不?”
  谷来宝点点头,“我可以,五哥也坐。”
  “你们家有钱了?我跟你说啊,念书可费钱了,要是只能念一两年的,还是趁早别来浪费时间了,一年啥也学不出来的。”
  谷洪雨摇头晃脑的劝说着,“你们家多穷呀,今年有钱明年可不一定,你还不如求我,我教你识字不就得了?”
  谷来宝没想到一个小孩儿也这么势利眼,当场翻了白眼,“我五哥可不像你,笨的要命,一年都学不会啥,我五哥一年学的能赶上你三年!”
  来明抿着嘴笑的文静,“弟弟快坐好,先生要来了。”
  “我跟你说话了吗?跟屁虫!”谷洪雨不满意的瞪着谷来宝,这个小屁孩真是欠揍。
  谷来宝懒得和他计较,没有回嘴,而是在凳子上垫了大哥给他预备的蒲团,但是垫了蒲团他的小短腿就坐不上去了。
  “五哥,五哥,你周我一下子。”谷来宝张开手臂。
  来明伸出手去,一使劲就把他放到了蒲团上,低头看了一眼,他弟的脚丫子离开地面都有两拳高了。
  “一会儿要下来跟我说,别往下出溜,下午我把蒲团绑住了就好了。”
  “好~”
  谷洪雨看哥俩儿都不理他,没什么意思的转回去,嘴里发出“切”的声音,似乎很是不屑。
  来明很珍惜上学堂的时间,恨不得把先生说的话都一个字一个字的背下来,十分的专注。
  谷来宝也是一样,他没学过繁体字,但理解起来比真正的小孩子还是要快一些,哥俩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认真。
  作为先生,谷常也很关注新来的两个学生,看他们似乎适应良好,也稍稍放下点心来。
  等将上午的课讲完,谷常将两个孩子留下来,“上午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适应?”
  谷来宝和来明都摇摇头,“没有。”
  “能跟上吗?要是跟不上,可以傍晚来我家补课。”
  “能跟上,多谢先生。”谷来明出来前得了父母的叮嘱,不让多麻烦先生,而且也确实觉得能跟上,于是就拒绝了。
  谷来宝倒是希望能被先生开小灶,但他哥哥已经回答了,他不能再反着来,握着哥哥的手没吭声。
  谷常挑了挑眉,看他们俩都很自信的模样,“那上午讲的内容我来考考你们?”
  “好。”
  这边先生考着弟子,那边谷洪雨充当了大喇叭将穷光蛋谷老五家两个儿子都去上学堂的事儿传播到村子里的各个角落。
  一中午的时间,全村都知道了,就连村长家的小儿子顺意都来问他爹,“爹,老五叔家真的让俩弟弟都去念书啦?”
  村长坐在炕上,炕桌上放着一壶酒,两碟子下酒菜,“可不,送两个小的去念书这事儿啊,还是你老五叔家的来安和慧宁做的主。”
  “听说啊,来安那小子和慧宁攒了好几年的钱,就为了送两个弟弟去念书呢,瞧瞧人家这长兄长姐当的”
  “我瞧着啊,老五这福气还在后头呢。”他倒了半杯酒,一口闷了,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都透着辛辣劲儿,没一会儿浑身都热了起来,那叫一个痛快。
  顺意看他爹这模样就知道他爹这是又高兴了,自己和自己喝酒,瞧瞧的吐了吐舌头,“爹,我去找土生哥了,你少喝点酒吧。”
  “知道了知道了,今儿高兴,就喝两杯。”村长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顺意急着出门,和他爹打过招呼就跑了,村长媳妇看着小儿子往外跑的勤快,进了屋和村长商量起来,“他爹啊,咱家顺意都十九了,是不是给他相看相看?”
  要说这顺意也是个运气差的,他和他哥差了三岁,不算多,哥俩感情也不错,他哥定了婚没多久就给他也定了,但从定了亲开始,他就开始走背字。
  定亲第二天把腿摔断了,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炕,然后时不时的受伤,但好歹都是小磕小碰的,不碍事。
  后来,他们家和女方家商量成亲的日子,女方家想多要一点彩礼,于是拖延了几日,定下来的当天夜里顺意从镇上干完小工回来,一不小心摔进了道边的水坑。
  顺意不会游泳,要不是陈土生也从镇上回来,听见他扑腾的声音,他估计就淹死了,这下子顺意一家子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女方家和他们家八字不合,克顺意。
  女方家似乎也怀疑是两个人八字不合,为了不落下克夫命硬的名声,对方先一步退婚,但却不愿意退回定亲时给的定钱,两家闹的很不愉快。
  当时闹的很厉害,两家还为此还打了一场,而顺意这个倒霉催的,当时被女方家的堂亲打了腿,恰巧是当初摔断的那条。
  两两相加,他这条腿就落下一点点毛病,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要是盯着仔细看,他有一条腿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跛。
  请了裴半仙儿来看过,说是当初摔断之时就应该立即退亲,也不至于落下这点毛病,不难治,但要想治好,恐怕要花上几年的工夫。
  跛了脚,即使不太明显,顺意的婚事也难说了,这么一拖一拖的,就拖到了顺意十九岁。
  “他的脚最近好的差不多了,我瞧着是看不出来跛脚,不过也不用着急,左右都耽搁了。”
  村长自然也希望小儿子能娶个媳妇照顾他,但他想想这两年顺意总是去找村尾的穷小子土生,心里觉得他媳妇的想法可能成不了。
  “顺意又去找村尾的土生了?”村长媳妇一看他的表情,脸就拉下来了,“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跟他说了少去找土生,他怎么又去了?”
  “他愿意去就去吧,正好有个伴儿,土生这孩子还救过小意的命,不让他们来往就有些过了。”
  村长将半杯酒喝完,也不贪杯,将酒杯酒壶都收好,下酒菜也端回厨房盖起来,省得招苍蝇。
  “我不是不让他们来往,只是你儿子都快住在人家家里了,恨不得家都不回来,这怎么行?”
  村长摇摇头,“他都十九了,不爱在家待着也正常。”
  “顺成,你去瞅瞅你弟又撩哪儿去了。”村长媳妇可不听他这套。
  顺成从屋里出来,“娘,顺意挺大的人了,自己心里头有数啊,你就别总管着他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村长媳妇叉着腰,脾气也上来了。
  “我可不去,昨儿我才刚从镇上回来,今天还得休息休息,明天还得带小玲她们娘仨回我丈母娘那儿。”说完,撂了门帘回屋了。
  “好啊,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指使不动你这大儿子了?谷荣顺,你瞧瞧你的好儿子!”
  村长看她这脾气来的又快又急的,也是莫名其妙,“你这是干啥?咋还闹上脾气了,老大在镇上干了一个月的工了,回来可不得好好歇歇?”
  “他累,我就不累了?”村长媳妇气急败坏的,接了围裙往地上一扔,“行,你们都不去叫,我自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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