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家郡主是泥捏的
  周氏擦了擦眼角,替姚酥酥掖了掖被角,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底下伺候的奴仆,这才带着几个儿子离开。
  依柳送走了人,回屋拨弄了一下炭火,确保活力十足后,这才凑到姚酥酥的身侧。
  “郡主,宫中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您?若是有,您只管点点头,奴婢这就写信去告诉两位公子!”依柳眼眶微红的看着她,声音微颤。
  看那架势,似是只要姚酥酥开口,她现在便要去准备书信,好找姚元清和龙墨衍告状。
  姚酥酥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你当你家郡主是泥捏的不成,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欺负的?”
  依柳眨巴了一下眼,觉得在理。
  可她随后又一想姚酥酥身上的伤,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抽噎道:“若是公子和大公子在,必然是不会让郡主受到一丁点儿伤的。”
  “他们若是在,你觉得能受得了你如此哭哭啼啼?”姚酥酥忍着笑故作严肃,拧眉看着她。
  依柳顿时吓得不敢再哭,忙擦干了眼泪,小声嘟囔:“郡主就知道吓奴婢,等公子回来奴婢肯定是要同他说的。”
  “说什么?”
  “说郡主不好好养伤,就知道捉弄奴婢!”依柳对着姚酥酥笑了笑,便快速起身往外走。
  若是迟了,她实在是担心郡主气不过要骂她两句。
  姚酥酥浅笑着看她走远,一张小脸被冰冷覆盖。
  三日的时间,偌大的朝廷都不曾查出刺杀她那人的来历。说起来,未免太过可笑。
  看来,她此前猜测的不错。这群西夏人,在京中有人。
  这想法过于大胆,以至于龙墨衍,她都不曾同他提起过。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放到明面上,便是卖国通敌的大罪,是诛九族的罪名。
  那些西夏人之所以盯着她一个小姑娘不放,为的,也必然是这其中想要隐藏的秘密。
  只是他们究竟在密谋着什么?竟然多次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也要刺杀她。
  难道他们就不怕皇上怪罪?亦或者说,庇护他们的人,甚至根本就不怕皇帝舅舅察觉?
  姚酥酥回来的路上颠簸的浑身是汗,可此刻,她却只觉得凉意从脚趾尖直冲头顶。
  若她猜的没错,西夏人背后的人,必然是宫中居于高位之人。
  姚酥酥心中一片骇然。
  她想去告诉皇上这一切,可重活一世的经验告诉她。此事,并非是她说了舅舅就会信的。
  关乎国祚的大事,莫说他是她的侄女儿,哪怕是枕边人,也定然很难相信。
  顾虑再三,姚酥酥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不同人说起她的猜测。
  只是她身上的伤,却也不能这么白受了!
  一而再再而三,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不成?
  龙墨衍不在身边,姚酥酥也并不知道如何联系他留下的暗卫,哪怕心有算计却也不敢再贸然涉险。
  她的伤虽看着不算严重,可真正养好可以下地到处乱跑,却已经是开春光景。
  长达两个月的卧床静养,姚酥酥觉得她如今才是真的人如其名,骨头里都是酥的。
  若不是担心落下疤痕不好看,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太学已然开学,姚酥酥白日里前往太学,放了学便去铺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再折返回姚家。
  只差一个牌匾,她的聚宝楼便能正式开业了。
  这段时间的造势,已让让它成为一众夫人贵女心中不得不去逛一逛的地方。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加深她们的印象。
  她虽有打算到时候将招牌穿在身上出去晃悠,可自己一人太惹眼,着实不好。
  于是,姚酥酥便想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
  “不不不,这不行。你若是让我骑马打架倒还可以,穿着这衣服去参加宫宴?不行不行。”
  江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姚酥酥的话,顺带附赠了一个白眼。
  姚酥酥养伤的这两个月,她也没闲着,将一手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若不是家里还有大哥坐镇,她觉得,她现在随便出去哪家铺子,都能成功担下账房先生的位置。
  “怎么,江小姐这是怕了?”姚酥酥挑眉,摸着手里的料子暗暗窃喜。
  果然,花大价钱挖来的绣娘手艺就是高明。不过若不是此前的东家对她们不好,她怕是也钻不了这个空子。
  “不行不行,你还是去找你的林姐姐吧。再不行,你找慧仁公主也行,我反正是不去。”
  江菱眼睛瞥了瞥姚酥酥手里的衣服,虽然有些跃跃欲试,可嘴上还是拒绝。
  只是等姚酥酥拉着她试了一下之后,她终于松了口,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有一日,我江菱居然也会穿上如此繁琐的衣服……”
  看她那快要扬起来的唇角,姚酥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平日便好看,今日若是穿着这衣服出去,何愁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落在你身上?”
  “你这是在夸自己吧?”江菱斜了她一眼,笑着揶揄。
  不过是一个年头,姚酥酥便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身量抽条了不少,就连原本还稍显稚嫩的脸,都只剩下了美艳。
  对,便是美艳,如她生母长乐公主那种倾倒万人的姿态。
  哪怕同为女人,江菱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暗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姚酥酥低低一笑,拉着她又去挽了个发髻,这才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书信出门。
  年后直到现在,她才总共收到龙墨衍的一封信。若不是确定是他的字迹,她可能都要怀疑那人是否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如之前,信上并未提及任何困难,只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
  但,比起之前的那些客套话,他还在信里面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她打开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非得被他那些犀利无比的话气昏过去。
  “酥酥,你说,我这一身真的没问题吗?”临到门口,江菱还是有些迟疑。
  她平日里性子跳脱,穿的大多是一些偏向于男性的服饰。就算是裙子,也是那种方便她行动的简单服饰。
  可今日,姚酥酥给她身上穿着的是浅紫色百褶裙,其上同色的大袖衫随风飘逸,更显得整个人如同人间仙子一般。
  若不是依柳给她上妆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恬静柔美的一面。
  这,这还能是她?
  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微微一笑,不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只珠钗,给她簪在发间,低声道:
  “你别担心,我今日穿的颜色可比你要惹眼的多。旁人就算是说什么,也指定是说我对不对?”
  姚酥酥一番话,让江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毕竟,她今日这一身鹅黄色纱裙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确实格外的好看。
  虽款式看起来与寻常的差别不大,可其上为数不多的绣花,却活灵活现,宛若是翩翩蝴蝶飞跃其上,而并非是死板的绣品。
  这些,她此前也见过别人所绣制的帕子。只是未曾想到,居然还可以用在衣服上。
  姚酥酥其实也不过是仗着重活一世的优势。毕竟在她的记忆中,这种绣法这一年不过是刚有人会做。
  但因为成本太高,且京城的大多人消费不起,便搁置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家小姐意外穿着到宫里走了一趟,被她瞧见,心中欢喜多问了几句。
  再之后,龙墨衍便将让那个绣娘给她做了春夏秋冬各二十套的衣衫。
  不过半年时间,京中贵女便效仿着,也寻了人来这种款式。之后,便是稍微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都想着做一身穿在身上。
  她如今算不得什么聪明,只能说,是投机取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