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险
  屋子里血腥气浓烈的让人想立即掀帘而出,但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木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脸的络腮胡下,一张厚实的嘴唇惨白无比,黝黑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往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紧闭着。
  跛脚大夫蹲在他脚边,满头大汗的为他包扎。
  完颜陌站在一旁,斜斜的倚靠在墙面。他似十分虚弱,需要外力方能支撑起自己。
  他此时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床上,脸上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关切,以致于连慕容姜她们进来了都没有留意。
  “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我们当家的啊。”燕姨几步走向床边,看到这情景,眼泪立刻就留了下来了。
  那跛脚大夫示意身旁站着的大牛替他擦擦汗,又麻布用力给木叔的断足包扎好,才站起身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我跛脚也尽力了。活不活的下来,还是要看他自己了,若是他能熬过今晚,就算是度过最艰险的时候。”
  说完又转身出去熬药去了。
  燕姨坐在床边,伸出袖子替昏迷不醒的木叔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滴,又见他满身都狼狈的很,心中又是疼惜又是难过,眼泪流的更凶了。
  慕容姜抱着她的手臂,劝慰道,“燕姨,木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今晚的。”
  燕姨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片刻不离此时昏迷不醒的人,眼里的泪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希望这次老天爷开开眼,它已经把我两个儿子带走了,要是还把当家的带走……”
  说完,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要是这样的话,我就随他们去了!”
  慕容姜心里也十分难受,像是锯子慢慢的割着自己的心脏,说到底木叔也是为了她们才出事的。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
  她看了完颜陌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燕姨,木叔会没事的,我和哥哥也会在这里陪着您,您不是说要认我们做义子义女吗?现在我哥也在,正好了。”
  说着走过去拉住完颜陌。
  他一惊,完全没有料到慕容姜会拉他的手,一时间有些发愣。
  慕容姜给他猛使眼色,嘴上却奶声奶气的说:“哥哥,你说好吗?”
  好什么?
  他似乎耳朵被什么堵塞住了,完全听不到慕容姜在说什么,只觉得她的手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温暖柔软。
  呆愣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回了什么。
  只见慕容姜露出两颊小小的梨涡,拉着他朝床边的两人磕了个头。
  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自己多了个义父义母。
  不过也无所谓,他虽然是西戎王最小的孩子,但是因为自己母亲是汉人,而且是西戎王一夜风流的产物,不仅得不到西戎王的重视,他的那些哥哥们也视他为玩宠和见不得光的蝼蚁。而他的母亲也在身下他的时候,含恨自戕了。
  对他来说,父母,不过是一个代名词罢了。
  还不如慕容姜此时手心带给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