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死
  没错,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祠堂里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和热水房那次的很像。
  这股气息只是一闪而过,我安慰自己应该是搞错了。
  小护士接过来人头骨后很害怕,看她胳膊都是抖的,我生怕她一不小心在给掉地上。
  那一男一女还不断催促:“快点干啊,这次你不跑了?”
  我不知道小护士怕什么,我心想你可是在医院上班的,你可是护士啊,死人都见过不少了,怎么会害怕这种白骨。
  小护士拿起毛刷蘸了点白石灰,她也不敢看,就这么闭着眼睛刷。
  那对男女一直在笑,他们在笑话小护士害怕,想看她出丑。
  “闭上你们的嘴巴,保持严肃,”老捡骨师冷着脸说了一句。
  用干石灰刷了一遍,接下来要用干桑叶,小护士第一次干,她可能太紧张了,就要用刷子去蘸小米汁。
  “顺序错了大学生!”男人忽然喊了一声。
  “啊!”小护士受了惊吓,他手上一滑......
  头骨直接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骨头本来就脆,这么一掉直接摔裂了.....裂成了三小半。
  一男一女愣在原地,眼前这情况他们也没想到。
  贡桌上有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柱香,几乎是同时,三柱香里有两柱突然从中间断开,香炉里只留下小半截,另一半掉到了地下。
  看着这一幕,我差点就骂娘。
  我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行当里老话怎么讲的,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家门出此香,必定有人丧!
  果然,我在看小护士的面相。
  其实不光是小护士,是他们三都是。
  鱼尾天门气色恶,山根青灰命薄凉。
  我能看到隐约有一条青黑细线,贯穿了三人的命门六宫,这是很急很重的死相,文家的三丁六壬上说一旦活人脸上出现了这种面相,二十四小时之内,凡是沾到碰到天,地,木,土,水,金,石,火,都会意外暴毙而亡!
  这些东西无时无刻的包围着人,头顶没天地下没地,要想躲的话可以待在屋子里,用绳子绑住自己腰,把自己吊起来让双脚离地,这样就不沾天地。
  水,不能碰,不能喝,甚至连加湿器都不能用,因为加湿器里有水。
  还有石,木,土,火,这又包括了汽车,家具,食物,等等,人要想活着,几乎很难避开这些,结果往往只有一条,横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护士看着地上碎成了好几半的头骨,说话声都在颤抖。
  “不关我们事,不关我们事,都是她不小心自己整坏的,”男人也害怕了,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小护士。
  那个在场的长辈脸色也很难看,他声音颤抖的问老捡骨师:“这......这应该没事吧?”
  老捡骨师脸色冷的都快结冰了,他脸色阴沉,盯着问话的老人,“没事?你说呢.......”
  这长辈放下身段,言辞恳切道:“小辈不懂事,还望看在同族的份上,帮忙想个办法。”
  老捡骨师眯着眼说:“看看吧,先出去,回到各自的房间后先别出门。”
  三人如临大赦,起身就要出来。
  我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秦云云就往祠堂正门跑。
  “文哥!”小护士吓坏了,一见到我就跑了过来。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抬手示意小护士不用讲了。
  那对男女此时也开口说话,女的对男的说:“赵哥......你说咱们不会出事吧?你看捡金师刚才的表情,好吓人啊。”
  “别瞎想!净自己吓自己,”男人呵斥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们把骨头摔碎的,就算出什么事也不会是我们,咱们怕什么!应该某人怕才对,呵呵.....”他若有若无的瞥了眼小护士。
  傻逼哪都有,我懒的和这两人废话。
  “走,跟我来,”我让两女孩跟着我走。
  在院子里,我找来一块黑布让小护士盖在头上,然后我让她趴我背上,我背着她往外走,并且我叮嘱小护士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摸。
  这样一来,她就头上有布不见天,趴我背上不见地了。
  “呵呵,你们这干嘛?”看我和小护士动作滑稽,那男的笑着问我们。
  秦云云帮撑着黑布,我背着小护士头也不回你就往外走。
  就在我走到祠堂大门那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下响声,随后就是女人的高分贝尖叫声。
  我背着小护士回身一看。
  赵氏祠堂是客家人的老式建筑,房上都是铺着大瓦当,这种瓦比南方小桥流水人家的那种瓦要大的多,一个能顶三,而且硬度也高的多。
  那男人现在倒在血泊中,头上流了很多血,刚才房顶上掉下来一片大瓦房,砸中他了,我抬头看了上面一眼,有一只黑猫正在房檐边上走,瓦房是这黑猫碰下来的。
  屋里人听到了院外的动静,老捡骨师和几位宗家长辈都走了出来。
  老捡骨师淡淡的瞥了一眼趴在血泊里的男人,他脸色平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
  看我特意背着小护士,不让小护士双脚挨地,他又看到小护士头上盖着的黑布,这时老捡骨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隔着中间的院子,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说话,他身边的那女孩,现在瘫在尸体旁边,脸色煞白,裤子下有一摊水迹,是吓尿了.....
  我和老捡骨师四目相对,他看着我,我也在看他。
  “快走,”我招呼了一声秦云云。
  背着小护士跑,路上我一直在想。
  肯定不是普通死人的幽精魄,这么重这么急,这个赵氏宗祠里肯定还供着别的什么东西,那个村里的捡骨师,肯定有意隐瞒了什么,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这老捡骨师肯定有问题......
  是,刚才发生的事我看见了,小护士失手打碎了先人头骨,可这也来的太快了,就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一样,出门就死......
  举个例子,有个你从小就没见过的八竿子亲戚,你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远房亲戚,有一天家里人把这人带来,让他住家里,这人自己的饭不吃,特意吃你的碗里的肉,吃完了肉还把骨头吐你碗里,还用你的牙膏牙刷,故意弄坏你的手机电脑手办纪念品,故意用完家里马桶不冲水让你冲,这肯定得气炸了啊。
  可就算这样,你会杀人吗?
  不会。
  就算气的厉害,最多也就会在心里咒骂一句出门被车撞死,不会自己动手杀人的。
  眼前这情况也是这样,横死之相来的那么快那么急,所以我猜测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某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小护士,让他二十四小时内不出事,至于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女人,就看老天爷保不保佑她了。
  我对赵氏宗家的人不放心,自然不会住在这,不见天不见地只是第一步,我还有很多步骤要准备。
  这里是长乐村,离着乡镇不远也不近,大概十多公里,现在是后半夜,这种偏僻小山村根本就没有车,我就背着小护士往镇上跑。
  我不时叮嘱秦云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让秦云云时刻注意,只要小护士头上的黑布有滑落的迹象,必须第一时间重新盖好。
  好久不运动,背着人跑了两三里地我就开始大喘气,虽然脸上出汗了很热,但我却感觉后背冰凉冰凉的。
  是眼泪,
  小护士身子颤抖起伏,她哭了,我能感受到她很怕,毕竟说到底小护士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我往上颠了颠小护士。
  同时轻声安慰她说:“别害怕,也别哭。”
  “有我在,什么东西都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