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降
  剖腹产速度很快,手术时间前后不过半小时左右。
  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女人意识清醒,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主刀医生。
  一般情况下,胎盘这东西,医生都会问孕妇要不要,有很多女孩嫌脏就不要了,大概率都是让医院处置。
  主刀医生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从手术床下提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来塑料袋,低着头就往外走。
  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斤多,以前没见过这东西,现在看了一眼,其实就是一坨软肉,形状像刚摊好的煎饼,这东西是刚取出来的,何止是新鲜,要是在冬天估计都会冒热气。
  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我看了下时辰后松了一口气,还好,离凌晨十一点还有不到十分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赶上了。
  光头僧人接过来塑料袋,他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嗯,不错,上品的。”
  我不知道这玩意还有分上下品,便问他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僧人手里拿着一瓶白酒,他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行了,脱衣服吧,”他抹了下嘴。
  “脱衣服?”我有些愣神。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不咸不淡的点头说:“救你一命,上衣脱掉。”
  我配合的脱了衣服,上身赤膊。
  他把客厅的茶几拉过来,又扔过来个沙发垫示意让我跪在垫子上。
  他那个藏青色布包就像个百宝箱,不断有一些东西被他掏出来放在玻璃茶几上,有小的稻草人,毛笔,装在小玻璃瓶内的暗红色液体,还有几个铁钉。
  他最后掏出来一个二十多公分直径的黄铜盘子,盘子一圈画着近二十种不同的动物,还有人头,人舌,眼珠子,人骨等。
  “别乱动,”僧人冷着脸说完,用毛笔沾着红血在我背后,额头,和肚脐上三寸处各画了一个半圆形图案。
  “来,看这里。”
  “咔嚓。”闪过灯一闪,僧人用自己的手机给我照了张相。
  照片放到玻璃茶几上,他取出胎盘咬了一嘴,然后直接含了一大口融合血。
  “噗”
  全都喷在了黄铜盘上。
  关掉客厅的灯,顿时又昏又暗,空气中透露着一股诡异。
  僧人盘腿坐在我身前,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钟表的秒钟卡嗒卡嗒的走个不停。
  整点报时的那一刻,僧人慢慢挣开了眼睛,现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感觉非常明显,周遭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窗户外呼呼的刮着风,我被冻的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铜盘上,六十度左上角的位置,亮起了幽幽绿光,这个位置的图案画的是一只吐着信子的双头青蛇,蛇头互相缠绕,呈现一个8字的形状。
  看来,这东西就是坤赞的本命蛊。
  僧人注视着8字蛇,冷声对我说:“八字双头青是很邪的东西,之前我还有六成把握,现在最多只有四成。”
  我点头说:“来吧龙沙师傅,尽人事,听天命。”
  点点头,他全身贯注的坐在地上,看着我的照片开始念法咒,他念的应该是古泰文的一些法咒,句子都很短很急,念的声音并不大。
  “嘶......”突然间,我肚脐上三寸处传来一阵剧痛。
  非常疼,是那种钉子扎破皮肤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僧人给我画着圆形图案的肚脐上三寸,正在一点点凹陷,就像有看不见的人拿着锤子,在我肚皮上砸钉子。
  随后就是后背,额头,同样是剧痛的感觉。
  我咬牙强忍着,因为不懂这些东西,我生怕自己乱动乱喊坏了事,所以我就强忍着不敢叫。
  茶几上,我的半身照就像死人遗照,脸色苍白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好像看见有一颗带血的铁钉子,正一点点的从照片里往上冒。
  钉子冒上来一点,我身上那处皮肤就往下凹陷一点。
  僧人对着我照片大声的念法咒,他掏出来一根骨头把手的小铁锤,怒目圆睁,猛的往下砸!
  明明只是个普通手机,这锤子如此大力的砸下来,屏幕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那根钉子像是来自地狱,被砸下去几秒钟后,又开始拼命的自己往上冒。
  僧人咬了一大口胎盘,他嘴角残留着红色,爆喝一声,用骨头锤子啪的一下砸碎了手机屏幕。
  屏幕上面全都是蜘蛛纹,黑屏了,同时我的照片也不显示了,也没看到那钉子还往外冒。
  此时,我感觉有一些液体滴到了我头顶上,黏黏的,滑滑的。
  我抬头往上看。
  我看到了.....一对双胞胎女孩的尸体....
  二人的尸体漂浮在房顶上,脸白的像涂了白面粉。
  她们眼睛一动不动,手拉着手。
  双胞胎长长的头发垂落,互相交缠在一起,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滴血,每落下一滴血,双胞胎的头发互相间便缠紧一分。
  此时屋内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阴气冲天。这是恐怖的南亚孪生降......
  “不要听,不要说,不要抬头,不要看,”前方僧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他额头上冒着汗,闭着眼睛交待了我四个不。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闭目养神,低着头不在看。
  随着时间推移,我感觉是有头发碰到了我脑袋。
  我闭着眼看不见僧人,只听他冷声说道:“皮伦坤家的密法盖住了你我二人的四感,不要睁眼,静坐半小时。”
  我心里默数时间,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忽然听到了秦云云的声音。
  “文材,你坐地上干嘛?家里这是谁啊,你没告诉我你在东管有朋友啊。”
  我仍皱着眉头,闭眼不看。
  “文材!说你呢!你傻了!”秦云云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个音调。
  “哥,好黑,我好怕,你在哪,你快睁眼看看我,”又突然变成了文玲的声音。
  “哥!手术好疼,我好疼.......”
  我仍然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声音消失,重新陷入了安静。
  这时僧人的说话声传来。
  “好了,孪生降只能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出现,暂时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慢慢睁开了双眼。
  可......
  刚睁眼后我就看见,对面的光头僧人仍然眉头紧皱,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没说话。
  天灵盖上一股冷气传来,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十二点二十六分......
  离着十二点半还有四分钟......
  茶几上,屏幕碎裂的手机忽然亮屏,我的照片,重新显示了出来。
  照片中的我,先是眼睛里往外流血,然后是鼻子流血,嘴巴耳朵留血......
  天花板上,双胞胎姐妹头发缠着头发,手拉着手,飘了下来。
  “找到了.....”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降死.....”这人声音冷淡。
  “不好!”
  光头僧人藤的一下站起来,他拼命的往茶几那边跑,想要伸手去寻他那个藏青色布包。
  速度很快,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胞胎姐妹缠在一起的头发,就像铁针,噗的一下穿透了僧人小腹,从另一面透体而出。
  “龙沙师傅!”我大喊一声。
  僧人嘴里不断吐血,他带着肚子上的头发,强撑着身子走到了茶几边。
  摸到布包,他吃力的掏出来一个吊坠铜牌,铜牌上有印模一个老人的头像肖像。
  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把肖像铜牌夹在手掌心。
  他一张嘴,满口牙都染成了红色。
  僧人面容痛苦,低声喃喃道。
  “师....师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