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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被挤兑得吼道:“不用你们好心,我自己去!”
  说着,甩开了父亲的手,竟然要再往里面冲。
  “哗啦”一声,房顶被烧得塌了。
  整个房顶砸了下来。
  吓得哥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也不敢逞能,扭头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母亲也拎着一把扫帚最后跑了出来。
  她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啊!家没了,家没了啊!”
  “以后我们这家人可怎么办啊!”
  母亲的哭声传到我的耳中。
  家没了?
  痛苦么?
  原来你们也知道,人没了家,会这么的痛苦,这么的绝望。
  而我的家,早就被你们毁了!
  慢慢品尝失去家园的滋味吧。
  其实你们远比我走运。
  你们只是没了房子,而我失去的不但是房子,还有亲情。
  我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
  我不再多看一眼,扭头走进了黑暗。
  人群里,一个小姑娘偶然看向了我的方向。
  “奶奶,那个人好像是欢喜姐姐?”
  虽然我已经改变了容貌,但在同村人的眼中,我的身形还是很熟悉的。
  我听到了小姑娘的话,身体一僵。
  “嘘,小点声!”
  身边的大娘一下子捂住了小姑娘的嘴,不再让她乱说了。
  ……
  心中记下了大娘的情,我离开了村子。
  天很暗,路很陡。
  但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畏惧。
  因为我已经见识到了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再出来什么,都不会让我吃惊了。
  从前我胆子很小,我怕狗,我怕黑,我怕鬼。
  但现在我懂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永远是人。
  世界上最难测的,永远是人心。
  所以现在的我,置身于人潮人海中,会本能地觉得警惕。
  而此时,步行在这荒山野岭的夜色中,却能够觉得安心。
  就算突然跳出来一头狼、一只蛇,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它们的目标就是要伤害我。
  所以我知道我要怎么应付,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不需要绞尽脑汁猜测它们的来意。
  可要是遇到一个人呢?
  尽管那个人会对你微笑,和你说着最暖心的话语,你也得提放一下,他是不是笑里藏刀,是不是要害自己?
  与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相比之下,还是和动物更容易相处。
  ……
  我走了半夜,在凌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才到了镇里。
  此时我已经是筋疲力尽。
  所以就找了一家很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
  这一觉,从早上八点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
  再醒来时,觉得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
  我已经决定,今晚就连夜坐城回省城,在那里再找一份工作。
  从此自食其力,把一个人的生活过好。
  所以我退了房,走到了街上,想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去长途汽车站。
  路边有一家小吃店,进去,花了4元钱,喝了一碗混沌。
  我坐在窗边,却看到对面的街角,竟然站着一个熟人。
  这不是崔珍珍么?
  她怎么还在这里?
  略微思索一下,我就明白了。
  昨晚她们母女也是连夜离开的村子,看来今天白天也是在镇子上休息了一天。
  现在是应该决定要去哪吧?
  回崔家屯还是去找那个任老板?
  我不知道。
  但现在落在我眼中的,只有崔珍珍一个人,没有看到婆婆的身影。
  崔珍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还不时地用手抚摸着小肚子。
  那里面不只是她的孩子,还是她的前途和未来。
  是她小三上位的最大凭仗。
  我知道,其实我不应该出去再和她见面。
  那样容易暴露。
  但不刺激一下这个女人,我又实在是意难平。
  我如今的悲剧,也有这个女人的功劳不是么?
  如果不是她急于找一个冤大头接盘,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所以我连我的家人们都报复了。
  又怎么可以任由你逍遥自在?
  窗外天色这么好,气温越来越热。
  就让你感受一下冰冷的残忍吧。
  我越想越兴奋,于是出了混沌店,来到了崔珍珍的身边。
  崔珍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居然没有认出我。
  还是我先打了招呼。
  “好巧啊,怎么是你?”
  崔珍珍被我喊了一声,扭头看我,一脸茫然:“你是谁?”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崔珍珍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冷血女人。
  明明昨天还借了我的手机打电话,今天却已经把我忘了。
  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晃了一下,以作提醒。
  “奥,是你啊。”崔珍珍有些尴尬。
  我不在乎她的尴尬,而是故作惊讶地说:“幸好遇到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昨天你不是用我的手机打电话了么?后来,那边又回电话找你了。”
  崔珍珍一听大喜:“真的?他怎么说的?是要来接我么?”
  我故作为难摇头。
  “那怎么说的?”崔珍珍问。
  “说……说的有点难听……”我斯斯艾艾。
  “哎呀,你倒是说啊?我说,你不是骗子吧!”崔珍珍瞪着眼睛。
  “你这个人,我能骗你什么?既然你都不怕丢人,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实话说吧,昨天那个男人的老婆打电话告诉你,他丈夫就是玩玩你,是不会离婚了娶你的。别说你怀了那男人的孩子,你就是怀了那男人的爹,也没用!她还让我转告你,不要再去纠缠,要不然把你的肚子像是踢球一样给踢爆了。”
  我故意添油加醋。
  看崔珍珍的脸色逐渐失真,心中一阵阵的爽。
  我的话故意很大声,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对着崔珍珍指指点点。
  “原来这就是一个小三?”
  “真不要脸!”
  “呸!”
  虽然这个社会上,其实当小三的女人很多。
  但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廉耻之心。
  不会真的有多少人会把自己的小三身份公之于众。
  于是现在当街就遇到了一个,不禁都纷纷侧目起来。
  崔珍珍倒是没有在乎别人的指点。
  而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指着我的鼻子:“不可能,骗我,你骗我!”
  我一耸肩。
  无辜地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是啊,崔珍珍也迷茫了。
  她不认识我。
  自然不知道我要报复她。
  况且,就算我是报复,但我也没撒谎。
  但她还不死心:“手机,你给我手机,我要问个清楚!任老板不会那么对我的!都是那个黄脸婆搞的鬼!”
  我从善如流,把手机递给了崔珍珍。
  能让任老板夫妻再次在电话里羞辱一顿崔珍珍,自然是我喜闻乐见的事情。
  崔珍珍颤抖着手拨号。
  可我清楚地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任老板真够干脆啊?
  为了摆脱崔珍珍的纠缠,直接把号码都取消了。
  崔珍珍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我扶着她,貌似好心地劝道:“还有,昨天那个男人也接电话了,他说不承认你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他说那是一个杂种!”
  “别说了,你别说了。”崔珍珍捂着耳朵,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顺手拿回了我的手机,扭头离开。
  心中有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感。
  没有什么比你的仇人过得不好,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这时候,我余光注意到婆婆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走了过来。
  原来刚才是婆婆给崔珍珍买手机去了。
  婆婆发现崔珍珍躺在地上大哭,忙问:“丫头,怎么了?咱不是要联系任老板来接你吗?”
  说着,婆婆递过了那个崭新的手机。
  崔珍珍一把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距离了几十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婆婆有些傻眼。
  这手机很贵的。
  用掉了她身上全部的钱。
  如果不是觉得女儿能用手机联系上任老板,以后母凭子贵,吃香的、喝辣的,婆婆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她尖叫着捡起了坏掉的手机,质问崔珍珍:“丫头,你疯了啊!”
  崔珍珍大吼:“对!疯了,我是疯了啊!姓任的不要我了啊!”
  婆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啊?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崔珍珍用手指着我的背影:“她,她告诉我的!昨天我借的她手机!”
  婆婆看向了我。
  我也适时回头。
  与婆婆对望。
  婆婆明显一愣。
  显然,她觉得我很眼熟。
  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了接近一个月。
  但我的打扮,又让婆婆有些拿不准。
  按理来说,我应该掉头就走。
  不要被婆婆缠上。
  可我却忽然变了主意。
  我摘下了大大的黑框眼镜。
  又用手捋了捋头发。
  冲着婆婆,给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下,婆婆绝对不会看错了。
  “小贱人,是你!”婆婆咬着牙骂道。
  “她是谁?”崔珍珍没明白。
  “她就是乔欢喜!我们家倒霉就倒在她身上了!”婆婆恨恨地说。
  崔珍珍目瞪口呆,显然是搞不懂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婆没有时间再和崔珍珍解释,她直接越过人群,冲我追了上来。
  显然是要好好和我算账,然后把我带回去,伺候那个瞎了眼的丈夫。
  之前我没走。
  那么现在我应该快点离开了吧?
  但我还没有。
  我一点都没有退缩。
  在婆婆已经走到我的面前,马上就要扯住我的时候。
  我忽然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啪!”
  婆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婆婆没想到,我见到她,不但不怕不躲,居然还敢先动手?
  “你……”婆婆刚张嘴。
  “啪!”
  婆婆又挨了我一个耳光。
  我身高接近一米七,婆婆只有一米五出头。
  我打她,居高临下,有绝对的优势。
  我打完两个耳光,又抬脚狠狠踹在了婆婆的小腹上。
  把婆婆踹得半躺在地上。
  她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用手指着婆婆的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要不要脸?自己的女儿当小三,你当妈的不但不劝着,还跟着一起招摇过市!”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妖妇!”
  “管好你的女儿!”
  “要不然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么爱钱,你们母女结伴去卖啊!”
  说着,我走过去,轻蔑地在婆婆的脸上吐了一口。
  路上的行人很多,走了一茬又会再来一茬。
  很多人没有看到我之前给崔珍珍手机的那一幕,只看到了我怒打婆婆的这一幕。
  于是自动脑补。
  这是原配不但手撕小三。
  还手撕小三的妈啊!
  好狗血,好刺激啊!
  而之前听过一点事情的观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忽然从旁观者变成了原配,但也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作证:“没错,那边躺着的女人就是小三,这是小三的妈!”
  “女儿这么贱,当妈的当年也一定是一个破鞋!”
  我听了这位路人的评论,很想过去告诉她,你只说对了一半。
  婆婆不仅当年是一个破鞋,其实现在也是。
  只是戏已经看够,我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我扭头,昂首挺胸大步离去。
  婆婆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看那意思竟然是想要追我继续纠缠。
  只是婆婆刚追了两步,就被身边一个小伙子伸腿一绊,顿时来了一个狗啃屎,重重摔在了地上,磕飞了一颗门牙……
  因为这件事的耽误,等我到了车站,却发现已经错过了今天最后一班去省城的客车。
  只能等到明天了。
  虽然这有些麻烦,但我并不介意。
  因为我出了气。
  我已经明白,人啊,这辈子重要的就是开心。
  ……
  只是还得在镇里再过一夜。
  我没有走远,就想在车站附近找一个小旅馆安顿一晚。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农村傻丫头了,知道车站附近的旅馆,往往里面有很多的猫腻。
  要么会要价很高,要么就是里面乱七八糟,有不道德的交易。
  所以接连看了几家,都没有满意。
  正想再走向下一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边上传来了一声带有疑问的问候。
  “欢喜?”
  遇到熟人了。
  我扭头,就看到距离我几米的距离,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也擦得锃亮,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看着很斯文的样子。
  我却明白,那不是斯文,而是斯文败类。
  王秀才。
  我居然又在离开这里的前一夜,遇到了王秀才。
  我的初恋。
  给我读诗的男人。
  和我讲爱情多么美好的男人。
  我以为会拯救我的男人。
  我想和他私奔,厮守的男人。
  我想给他生孩子的男人。
  买避孕套特别大方的男人。
  懦弱的男人。
  遇到事情,就怂了的男人。
  辜负了我的男人。
  让我从此对爱情不再相信的男人!
  这是天意么?
  让我在离开这里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
  我心中默默地想。
  然后又意识到,我现在没有戴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所以这才被王秀才认了出来。
  “老公……”我装出了一脸的欣喜,开口招呼王秀才。
  王秀才身体一颤。
  显然,他也想起了这个称呼的来源。
  在把我从家里面带到他宿舍的那一晚,王秀才想要了我。
  情到浓时,他不让我喊他王大哥,让我喊他老公。
  我当时傻乎乎的喊了。
  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喊了。
  然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今天,再次与王秀才相遇,我居然又喊了老公。
  是我不要脸么?
  是我犯贱么?
  当然不是。
  曾经我只是一个猎物,但现在,我要做猎人了。
  老公,不过就是一句美丽的诱饵,一味光彩的毒药!
  我能喊崔老歪老公,能和马大少腻歪,能舔着脸去给公公送雨伞。
  今天,我喊你一声老公又怎么了?
  王秀才听到我喊他老公,显得很不自然。
  “欢……欢喜,还是喊……喊我王大哥吧……你……你已经嫁人了……”
  看着王秀才那纠结的表情。
  我心中想,王秀才,你这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么?
  因为我已经是有夫之妇,所以你要君子一点么?
  真是那样,我倒是有些失望了。
  不过,以我对王秀才人品现在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么有原则的人啊?
  所以我故意装出了委屈的样子,低着头,只是为了不让王秀才看到我眼中其实并没有红,也没有眼泪。
  “王……王大哥,你是不喜欢我了么?”我小声问。
  王秀才长叹了一口气:“欢喜,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已经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我……我现在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啊……哎……你说那晚,你哥,你爸爸为什么不能晚一点来呢?我每每想起,都很是后悔啊。”
  我听懂了。
  听出了王秀才语气中那满满的遗憾。
  我心中笑了。
  斯文败类,就是斯文败类。
  衣冠禽兽,永远是衣冠禽兽。
  王秀才遗憾的,不过就是他没有抢先一步占有我,而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至于我后来的遭遇,他并不关心。
  王秀才现在和我刻意疏远,也不是他有不破坏别人家庭的道德情操,也不过是觉得我已经不再是纯洁少女了,成了被人品尝过的女人,所以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说得更直接一点,他嫌我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