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折子
  董冒知道方霭涛不是这个意思,可现在必须是这个意思。
  方家的意思他一直弄不明白,兄长说当大势得当,便知方家倾向,可他不想等。
  观景台这边也没让董冒等太久,不多时穿过密密麻麻的林间枝丫,董冒看到观景台那边下来了十多人。
  侍卫都穿着盔甲,锦袍一闪而过,便是朝中大臣。
  二皇子和朝中大臣在观景台做什么?
  正巧有几个大臣往董冒方霭涛这边的树下经过,董冒看到方霭涛的神色微变,待那些人过去,董冒问:“谁啊?”
  方霭涛道:“袁大人其人不过庸才,三皇子殿下初入朝堂先在礼部观政,严查两位朝臣,其中便有袁大人,因三皇子,袁大人官降至四品郎中,妻弟是自小养大,现正是此行御值班护卫统领。”
  董冒抖了下,看向方霭涛:“去找子悦。”
  两人悄然策马远行,很快得知三皇子和慕子悦在溪边,两人刚过去,就听说了那边的消息,说是突然出现了野猪,野猪袭击三皇子,慕子悦挺身相救,虽最终击毙野猪,但身受重伤,三皇子也因在旁相助被野猪撞倒。
  前来行宫的第一日三皇子殿下受伤,皇帝听到消息脸色发白。
  林中的所有官员撤出,负责行宫安全的五军都督府中军搜寻整个林子,务必要搜出其他的漏网之鱼。
  大理寺官员前往勘察,随行三皇子身边侍卫因当时距离稍远,待发现野猪时赶过来也晚了,三皇子和定远将军身上沾染了野猪喜欢吃食的花草粉末,以至于三皇子受伤。
  太医前去诊治,三皇子殿下只是伤了胳膊,但头部受到撞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慕子悦肋骨被野猪撞伤,只能稍事动作。
  慕夫人在慕子悦床头哭的眼睛红肿如同核桃,同行来的慕沛慕泽慕荣三兄弟在东陵伯大怒下紧闭着嘴巴话也不敢说,即便如此也还是被东陵伯骂了个狗血喷头。
  “就你们兄长的本事还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你们这三脚猫的还偷懒!!等着给你们老子收尸呢!”
  三兄弟一溜烟跑着去小校场练功去了,大热天的练的站不起来才被下人们扶着回去。
  董冒只远远的看了眼慕子悦,完全说不上话,但也不能说话,因为董冒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董冒佯装无事的往回走,顺带的往方霭涛那边拐了下,意料之中发现有人跟在方霭涛身后。
  行迹之隐秘,寻常人不能发现。
  董冒没有跟方霭涛打招呼,转身往马厩过去。
  马厩处换了侍卫,董冒认得,曾是慕子悦麾下,原本他们是守在行宫门口的,说是彻查林中猛兽,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董冒在马厩旁转了圈,只当自己是爱马如命,还去跟慕子悦的汗血小红说了几句才回去自己院子,进到院子里董冒直奔西川侯处。
  他直觉要出事。
  慕子悦行动不便,但三皇子不醒,慕子悦又是最明白缘由者,皇帝下令召见。
  行宫大殿阴凉,外面的燥热像是完全隔绝在另一个天地。
  皇帝高座在龙案之后,看着下面恭谨而立的身影,目光如同寒冬里的冷风。
  “你和老三想干嘛?”皇帝问。
  慕子悦恭谨行礼:“臣与殿下不想让皇上劳心。”
  “所以假装受伤,假装不醒?”皇帝冷喝拍案。
  皇帝是真的生气,刚听说三皇子昏迷时,皇帝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儿没缓上来,好在太医及时禀告说是已好转,随时可醒过来。
  前面还昏迷,后面随时可醒,这是太医话术,皇帝焉能不知,心念一动就知道是老三使的招,那个慕子悦定然也知情。
  这两个胆大包天。
  慕子悦应声跪地,看似惊慌,但抬头见时,目光沉静似水:“三皇子跟皇上说过一个梦。”
  皇帝冷眼。
  老大过世后,老三就说他做过一个梦,梦里老大死了,他也死了,继承皇位的是老二,但老二杀了他。
  那次宫外传出的他大骂老三不假,就是因为这个梦。
  现在老三竟把这个梦告诉了外人。
  慕子悦知道三皇子告诉皇帝的那个梦,原来的梦复杂到让人相信确有其事,但事到如今那个梦也只有三皇子所说的内容。
  因为太多已经改变。
  因为皇帝的身子禁不起震怒。
  “皇上,三皇子说只为自保。”慕子悦道。
  “殿下相信皇上会保护子女,但鸟巢里的雏鸟都会争食,更不要说是人。”
  “……”
  慕子悦走出大殿,大殿外久候的慕小司慕三石慕三军等人连忙的过去扶,季风雨都过去叮嘱了几句。
  大殿内,皇帝亦看的清楚。
  这戏折子,还真像啊!
  “皇上入行宫前,老臣亲自查过,林子里并没有虎豹野猪之余。”事发时,西川侯就在皇帝身侧。
  “皇上,看痕迹那野猪不似常住。”御马监善观禽兽者言。
  ——野猪是放进来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殿中皇帝咳嗽的像是停不下来,待最后停下来时,皇帝的脸已经苍白无色。
  皇帝扭头,旁边的镜子里显出皇帝的模样。
  双鬓斑白,面色苍苍。
  ****
  慕子悦是被抬回去院中,一路上不少人闻声而来,方霭涛也过了来,担忧不已:“好好养伤,身子要紧。”
  “嗯。”慕子悦应。
  方霭涛离开后,李勋焕进来,道:“有人跟着方大人。”
  慕子悦挑眉:“还有呢?”
  “因殿下伤势调防频繁,现在守在宫门的是霖安候世子,我麾下兵士大都往林中查探,至少也要一夜。”
  “不止方大人,还有几位大人院外也有人走动。”
  慕子悦嗤笑,伸手扯下自己身上的包扎。
  “还以为能等等,就这么耐不住性子。”慕子悦道。
  她身上的确有伤,野猪突来,当时她身上只有弓箭,仓促之下并不能击中要害,但她早有防备随身穿戴软甲,更还带了削铁如泥的匕首,看着鲜血淋漓,其实不过皮外。
  李勋焕慕三石等人见状,忽觉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