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尘这只大龄熊孩子, 小气歹毒, 拿水龙头活活将萧小津从头到尾浇湿,再剥掉她的衣服报复。
  过程中他得逞的奸笑声此起彼伏, 如格格巫的魔音在厨房回荡。
  萧小津被这样折腾了一上午,结果着凉感冒了。
  罪魁祸首驳称那是她自己身体弱, “我怎么就没感冒呢”是他厚颜无耻的辩词。
  萧小津一肚子气,誓要用冷战“回敬”,免得这熊孩子以为这样那样欺负她没有成本, 以后为所欲为。
  但周雪尘冷不丁吻了过来。
  强硬, 准确,他娴熟地挑开萧小津的唇齿,舌尖与她的纠缠数圈后,意犹未尽地缓缓退出。
  男人眉眼轻弯, 埋在胡茬下的薄唇温和张合:“给你机会传染我, 当作报仇了嗯?”
  说完细细啄了啄萧小津被吻湿的红唇, 犹如盖章一言为定。
  女人防不胜防,怔怔看着他。
  周雪尘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去,萧小津恍惚之间回过神,刚才心里似有若无地漏跳了一拍,悄然将冷战的念头浑浑噩噩地给漏丢了。
  半夜,萧小津被鼻塞堵醒, 翻身偷偷看身边的周雪尘, 他安然酣睡, 鼾声均细, 忽尔长臂一伸,梦游般顺手将她搂住。
  萧小津不动声色,稍稍贴近他重新入睡。
  那天之后,她没再追问姜先生的来历,周雪尘也没再做噩梦,扬言要被感冒传染的他依然生龙活虎,没有半点中招的迹象。
  萧小津纳闷,难道真的是她身体弱?又暗暗嗟叹,周老师的体魄未免太过百毒不侵。
  九月在渐渐清凉的习风中走过了一半,外面街道不知不觉热闹起来,层层叠挂各色彩旗。
  快到国庆中秋了,普遍社区居委都会搞喜迎活动,果批也不例外。
  萧小津从菜市场回到琴行,进门见果批的街道办肖主任发现新大陆般惊喜地招呼她。
  萧小津有些意外,没来得及回应,肖主任就接着忙道:“萧老师回来正好,你会帮忙劝服周老师的对不对?”
  萧小津:“??”
  周雪尘在那边闲闲坐着,不动如山,嘴里叼的手指饼一上一下慢悠悠摆晃。
  他瞥了眼萧小津,神情寡淡。
  肖主任是五十多岁的男人,矮个子体胖极爱出汗,去哪都拿把小折扇扇个不停。
  他厚墩墩的坐在周雪尘对面,身上的白衬衫汗湿了后背,边狂扇折扇边跟萧小津解释:“萧老师,下个月就国庆中秋了,我们作为中国人,必须要搞活动庆祝的对不对?我们打算到时候在街头搭个大大的舞台,安排跳舞的唱歌的抽奖的等等节目,听上去很丰富吧对不对?周老师的琴行是我们街道首屈一指的音乐培训机构,应该为这种喜事出一份绵力对不对?街道想请他老人家把琴行的学生组成一个小乐团上台表演,当给活动多添一个节目与民同乐嘛对不对?可周老师不答应。这能行吗?我们都是果批的居民呀,理所当然要为社区贡献力量的对不对!”
  肖主任一股脑子地“对不对”,萧小津听得一头雾水,本能地应了声:“对。”
  肖主任拍拍大腿:“那太好了,周老师小乐团这个节目任务交给萧老师你完成,萧老师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萧小津:“?!!”
  晚上上完课,送走所有瑜伽学员,萧小津在二楼居室等了近一小时,周雪尘才施施然回来。
  他如常进厨房开冰箱拿矿泉水喝,萧小津尾随进去,鲜有严肃认真地开口:“周老师,肖主任那个节目安排,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周雪尘仰脖喝水,灌掉半瓶子,他舒畅地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萧老师,我跟你很熟?你这个说客当得有点。”
  他不说了。
  萧小津懒得跟他细究,平和地发表个人看法:“他身为街道主任亲自出面来找你商量,摆明就是居委里决定好的事,你拒绝他等于跟居委作对,我们在果批生活的,得罪他们没有好处。”
  周雪尘将余下的矿泉水喝光,反手把瓶子抛进垃圾筒,看都不看萧小津自个出去了。
  萧小津跟着他,“周老师,你的琴行没有做工商登记,居委想找你麻烦的话,易如反掌。”
  周雪尘无所谓说:“那就关门大吉,正好给我放一个悠长假期。”
  萧小津在心里翻白眼,琴行关门了,那她的瑜伽班怎办?
  周雪尘在客厅随意瘫进沙发,支起一边腿,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调台。
  萧小津挨着他支起的腿坐下,好声好气劝道:“周老师,就算你威武不屈,但为人师表,你也要顾及一下学生啊。要是琴行关门了,西瓜头榴莲妹他们就没地方学琴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也很希望你能组乐团,给他们上台表演的机会。”
  这番话半真半假。
  周雪尘的琴行收费低廉,老早把曾经想来分杯羹的同行打跑了。他把价位做得低,水准却不马虎,果批居民好几年来习以为常,已经难以接受外面那些高价琴行的课程。
  是以假如周雪尘的琴行关闭,最大损失的会是果批的学生。
  至于西瓜头榴莲妹他们想不想组团参加活动,萧小津不清楚,她只清楚这些学生的家长巴不得抓住这个机会。
  晚上瑜伽课时,萧小津跟学员打听到,国庆中秋的庆祝活动是街道每年必备的节目,但安排周老师琴行的学生上台表演倒是第一回操作。
  家长很期待这次表演,自己的孩子上台展示才艺,没有哪个父母不欢喜不支持的。只是他们好像不知道周老师没答应这回事,反过来追问萧小津琴行有什么计划。
  周雪尘看着电视机随口应:“他们那个水平上台岂不是丢自己的脸?顺带把我的脸也丢了。”
  萧小津:“怎么会?他们不是学得挺好的吗,榴莲妹王子骏都考了级,你对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有点信心行不行?”
  周雪尘面无表情:“你行你上。”
  萧小津:“……”
  周雪尘不着调的态度惹人急也惹人恼,萧小津赤手抢过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客厅里骤然安静,只剩萧小津的话声:“那场庆祝活动只是果批居民自娱自乐的节目,不需要多专业多高大上,孩子们能上台就已经达到娱乐效果,你就当作带他们上台做个游戏,嘻嘻哈哈的就过关了。”
  周雪尘要抢回遥控器,萧小津往后递,不让他如意。
  周雪尘拧起眉头,眼见要不爽了。萧小津及时抱住他支起的腿,刻意放柔表情,放软嗓音地说情:“贵在参与呀,只要你点头了皆大欢喜,周老师你就答应吧,好不好?”
  边说边摇了摇怀里的腿撒娇。
  如萧小津所料,周雪尘吃这一套,他眉头随之舒开,但没有改变主意,嘲讽道:“是贵在参与,还是贵在给他们做替补备胎?”
  国庆中秋的庆祝活动每年在十一举办,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可肖主任在九月中才来琴行找商量,他以为周雪尘不知道那是因为街道原本邀请的乐团突然变卦放了鸽子,居委没办法才临急临忙逼周雪尘上阵,来填补节目单上的空缺。
  萧小津也觉得奇怪,组乐团表演这种事,即使规模再小再儿戏,也需要时间准备。如今离庆祝活动才剩半个月时间,这个安排于情于理都太过仓促,给谁都不乐意接手这烂摊子。后来肖主任告诉她原因,她一阵无语。
  萧小津将下巴枕在周雪尘支起的膝盖上,看着他笑道:“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周老师不是不想答应,而是心有不甘,所以才摆个不合作的脸色给他们气受。”
  周雪尘靠进沙发背,不屑道:“我没那么无聊。”又道:“半个月组一支杂牌军上台,那真叫丢脸。我既不想丢脸,也没那本事。”
  “你有那本事。”萧小津抬起下巴坐直腰说。
  周雪尘转头看她,她说:“你一个人管教整个琴行,教西乐又教中乐,全能选手一样,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乐器老师。组乐团可能麻烦些,但如果肯花心思,绝对难不到你。”
  周雪尘:“马屁脱口而出,眼睛眨都不眨,差评。”
  萧小津皱眉:“我说的是真心话。周老师,你是我见过弹钢琴最好听的男人,也是我见过拉二胡拉最好的男人。”
  周雪尘好笑:“你这辈子能见几个弹钢琴和拉二胡的男人?”
  萧小津说:“弹钢琴的见过不少,拉二胡的你是唯一一个。放心,就算以后见到其他拉二胡的男人,我也保证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
  周雪尘闲散的神情微微松动,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萧小津的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语气确凿坦诚,骗不了人。她说的话虽然幼稚加傻白甜,却是周雪尘久违的非他莫属唯他独尊的追捧与肯定。
  周雪尘看着她,忍不住问:“萧老师,你拼了劲来游说我,像逼良家妇女跳火坑的人渣一般不遗余力,你到底收了肖主任什么好处?”
  萧小津呵呵道:“什么好处呀,人家不是那种人啦……”
  周雪尘掏了掏耳朵:“你是。”
  她出卖他的微信号换那个张什么的一对一课程学费,历历在目。
  萧小津:“……”
  “说不说?”周雪尘轻飘飘地递了个“不说后果自负”的眼神。
  萧小津怯了怯,尴尬笑笑,老实交代:“肖主任私底下跟我说,居委准备组织妇女职工学习瑜伽,我要是把你说服了,他们会聘我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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