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支秦听了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支荣荣洗好了手上桌,他一屁股挤开赵薇然,对着江贺衍也不见外,他胳膊短,伸着筷子夹不到自己想要的。江贺衍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个圆脸小胖子。
  支荣荣眼巴巴的看着他,“哥哥,你能不能给我夹个大鸡腿啊。”
  一只烧鸡就两个腿,赵薇雅本意是要给客人吃的。
  但支荣荣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当着客人面说什么。
  江贺衍筷子一动就把大鸡腿夹上来了,支荣荣眼巴巴的看着,忽然江贺衍的手一抖大鸡腿就掉在桌子上了。
  原来他的筷子弯了,夹不住东西,鸡腿又太重这才掉了。
  支荣荣也不在意,他伸手就把鸡腿捡起来吃了。支娇娇一阵窒息,只见这熊孩子吃的满脸油,油腻腻的爪子还握着江贺衍的手晃了晃,“大哥哥,你可真好。”
  大哥哥江贺衍怔愣住,手……油……擦自己身上了?!
  赵薇然见缝插针连忙拿起桌上的布给江贺衍献殷勤擦衣服,她的动作快的让人无法阻拦。
  支秦和赵薇夫妻二人一脸的忧心忡忡,支娇娇咬着嘴唇憋笑,“那是我家擦桌子的。”
  江贺衍这衣服可是越擦越脏了,他都已经放弃了。
  擦桌布上的油污怕是比小胖子的手还脏,江贺衍心想这个姨妈还真是自己的克星。
  一顿饭好歹是过去了,饭后江贺衍又被留下来喝了一会儿茶。
  矿上要处理的后续实在是多,他这个年恐怕都过不好得忙到年后开春去了。
  处理完工人还要恢复矿上,江贺衍在县城里有个房子,他本来是想每天来回,可柱子却说这样不方便,极力邀请他住在自己家。
  江贺衍有些犹豫,支荣荣吃完在院子里疯跑突然间撞开门进来,“爸,下雪了。”
  外面天阴沉沉的还真飘了雪花,支秦看了看天,“这雪怕是到了晚上就下大了。”
  下雪天即使是有车也不安全,江贺衍终于被劝动住在柱子家了。
  柱子心里美翻了,他没能成功留江老板在家里吃饭但是他留住江老板在家里住了啊,回去他爹一定会夸他。
  下雪了江贺衍喝完了热茶该说的也就说完了,他要和柱子走了。赵薇然主动要去送送他们,支娇娇心想指不定这人又得说什么,于是跟着一起去送。
  柱子还挺不好意思的,“娇娇妹子,你就别出来了,天这么冷。”
  支娇娇笑了笑,心里十分赞同,是啊,是啊。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就这两步路还能走丢了不成,不过她必须跟着啊。谁知道赵薇然还有什么骚操作呢。
  支娇娇一出门就打了个冷颤,柱子看的呵呵笑。
  “快回去吧,天冷。”
  支娇娇倔强的摇摇头,不能走,不能给老女人作妖机会。
  支娇娇冻得鼻尖通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扭头赵薇然丝毫不畏惧寒风大步跟在江贺衍身边,甩都甩不掉。
  “小江,你还没找媳妇吧。”
  “我看也是,咱们城里人啊,眼光高。随随便便的可看不上,更何况你这么好的小伙子。”
  “小江,阿姨家也有一个闺女。城里人,长得可好看了,人又聪明,赶明儿我把她叫过来,你们俩看看成不成。”
  江贺衍头皮发麻,他和这人不熟,可她怎么就缠着自己不放了。
  柱子挺身而出,“娇娇她小姨,要说漂亮胜男姐可不如娇娇漂亮。你怎么来说你家胜男啊,你撮合撮合娇娇说不定有戏。”
  赵薇然这人没什么脑子,嘴还容易秃噜,她一听柱子这话就不高兴了,“我们胜男多好的条件,漂亮能当饭吃啊。还把娇娇说给小江,我看说给你正好,你们俩农村的般配。”
  柱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农村的有什么不好,城里人也不比农村多俩鼻子俩眼。赵薇然以前不也是村里的,可她说这话就不中听。
  柱子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赵薇然那明里暗里的看不起他让他当时就不乐意了。
  江贺衍在一边紧皱着眉头,对赵薇然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不说别的,就算她有个天仙似的闺女,有这么一个妈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柱子一看就是生气了,支娇娇心想柱子妈小心眼,这事儿要是传到柱子妈耳朵里。怕是赵薇然到时候拍屁股一走没事了,柱子妈就得记恨上他们一家子。
  柱子受不了气就要打赵薇然,赵薇然扯着嗓子不认输,“我说错什么了?说你配得上支娇娇还是骂你的话吗?你不是农村的?我说错哪句了?!”
  支娇娇假意要劝架,脚下一步不错的全踩在赵薇然脚上,硬是给她踩肿了。
  赵薇然哎呦哎呦的,支娇娇还跟老母鸡护鸡仔一样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柱子被她拦着一下也没碰着赵薇然,可赵薇然受的伤却不轻。
  她一下子就怒了,甩开支娇娇谩骂道,“你是不长眼啊还是瞎。”
  支娇娇一脸委屈,“长眼也不能长后眼啊,我在前面护着你,这不是没注意嘛。”
  外面天寒地冻,赵薇然觉得自己这脚怕是给踩坏了,也顾不上跟柱子打架的事儿了,连忙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柱子看着她的背影还不解气,语气中都带了些埋怨,“娇娇,她这么说我们刚才你还护着她。”
  支娇娇看赵薇然走远了连忙竖起指头嘘了一声,“小声点儿,我不是给咱们报仇了嘛。”
  柱子看着赵薇然一瘸一拐的背影露出一丝坏笑,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柱子挠了挠头,心里也没那么气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损的。”
  支娇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真是过奖了。”
  江贺衍看了一出戏如今看着支娇娇还觉得挺有意思,支娇娇冲他们挥挥手,“你们自己走吧,我不送了啊。冻死我了。”
  说完她跺了跺脚,朝手心哈了一口气跑了。
  柱子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人进院里才回头,依依不舍的。
  江贺衍没谈过恋爱,但是会看脸色,他有些好奇,“你喜欢她?”
  柱子自嘲般的笑了笑,“那哪儿能啊,我娘都说我配不上人家,就看看。”
  江贺衍心想谁家少年不怀春,他就假装信了呗。
  柱子领着江贺衍回家,他们身上都飘了一层小雪。
  村长早就把家里一间屋收拾出来了。
  柱子妈抱着新被子有些不舍得,“这是刚套好的,我还打算留着给柱子结婚用……”
  村长摆了摆手,着急的看着这个傻婆娘,“你是不是傻,人家小江老板是什么人?人家有钱,你拿咱家那些破被子好意思给人睡?”
  柱子妈有些不满的嘟囔着,“他有钱是他的,又不是咱们的,咱们给他腾出一间房已经够好了,还要求这么多。”
  “唉,你就是……真傻啊。”村长叹了口气,“人家可没要求,人家江老板想去城里住,是咱求着人家住下来的。”
  “你可真能给自己找事儿!”柱子妈不知道老头子硬是揽这破事干什么。
  面对老婆的责备村长喜滋滋的,“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这里面可有大学问呢。”
  柱子妈一下子就好奇了,伸着脖子打听道,“啥学问,你可别唬我。”
  村长笑了笑美滋滋的抿了口茶水,“现在矿上多赚钱你看不见,柱子也老大不小了。江老板住在咱家里,咱们的关系处好了,他怎么不得给柱子在矿上安排一个轻便活儿。”
  “在矿上不比咱种地强?”
  在矿上上的确是赚钱,柱子妈看见人家男人往家里拿钱都眼热,但是看看自家男人年纪大了不好下矿,平时当个破村长还得处理村里还一堆事儿。柱子又没报上名,自己可是急得不得了,这眼睁睁就看着钱没了啊。
  但是最近出的事儿又让她害怕,“要我说,这矿上还是不去的好。省的有钱赚没命花。”
  “屁咧,你整天少跟老刘家那几个娘们掺和在一块。他们整天闹闹闹,让人家赔他儿子的命,可这矿就是因为他儿子出事的,江老板说死者为大这才不声张。”
  “江老板是好人,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还赖上没完了。”
  柱子妈一愣神,“这咋和老刘家说的不一样啊。”
  刘庆阳那几个婶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都是矿上的设施不到位这才害了刘庆阳的命,现在两个老的在家里以泪洗面就要撅过去了。
  村长没忍住为江老板打抱不平,“这事儿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媳妇儿点了点头,再三保证道,“我知道,江老板心善不让声张嘛。”
  村长凑到媳妇耳边小声道,“死的那三个下矿的时候喝了酒,喝了酒不能下矿,结果他们换了衣服散了酒气下矿去了。到了矿下三个人酒劲儿就上来了,没按正规操作办事儿,后来矿塌了人埋了,可死的就他们仨,你说邪不邪性。”
  柱子妈眼一瞪,“真的假的,你咋知道他们喝酒了呢?”
  “啧。”村长有些不高兴,他还会骗人吗,“他们在小饭馆喝的,江老板找人问过了,那顿饭还赊着账呢,人家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
  柱子妈失神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天收啊,人不能作孽,”
  村长看了她一眼,“行了,快把这被子放屋里去。”
  厚重的被子被搭在村长的肩上,只见柱子妈一脸的雀跃,“你去放,我去串串门子。”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走了,也不顾这雪天,村长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可是太了解老婆的性子了,让她知道的事儿那过不久全村就知道了。
  村长是故意的,他知道媳妇儿大嗓门,可他不想看着刘家颠倒黑白败坏江老板,所以借了媳妇儿的口向大家宣扬这件事。
  他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将被子被江贺衍铺好,一会儿他得出去转转,为村民解答一些疑难困惑。
  江贺衍住在村长家两日,村口的小寡妇隔了半个村来门口路过了四次,老汪家的孙女在门口摔了两次,孙会计天天下午领着女儿来村长家蹭饭。
  柱子蹲在院子里频频咋舌,“娘,你说这大姑娘小媳妇儿是怎么了?”
  他娘冷冷一笑,“今早上隔壁村那媒婆都找我了,问江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柱子悠悠的叹了口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村长媳妇儿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是确信了她男人的话了,一定要和江老板搞好关系,让柱子跟在他身边做事,这不仅解决了工作,说不定还能一起解决了娶媳妇儿的事儿。
  唉,人家家里咋就这么会生呢,生出个神仙样儿的大儿子。”
  说起神仙来柱子妈眼睛一亮,“哎,柱子,你说娇娇是不是跟江老板挺配的。”
  柱子哀怨的抬头,“娘,到底谁是你儿子,当初我说让你帮我去提亲你还记得你是咋说的吗?”
  柱子妈有些心虚,她咋说的来着?
  哦,她说我看你是长得丑想的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娇娇能看上你吗?可别让你娘我去丢脸了。
  “那……那我也没说错,你要是争点儿气长的跟江老板一样好看,别说支娇娇了,天仙我也能给你说来。”
  这边柱子妈正琢磨着撮合支娇娇跟江贺衍的事儿,那边支娇娇正被噩梦猛然惊醒。
  梦里场面过于真实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厚重的被子暖和的炕更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过是睡了个午觉,怎么做了个这么吓人的梦。
  梦里好像有人在杀人?应该是个村里的庙会之类的活动,她还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四个大男人抬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神,敲锣打鼓的跟了一路。
  大家正乐呵的时候忽然跑进人群中一个疯婆子,手拿着菜刀到处乱砍,那人头连着脖子的就剩薄薄一层皮了,耷拉着,死不瞑目。
  支娇娇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娇娇?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