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好帅啊!每种风格你都能驾驭,这颜值,这气质,简直了!”千子陌痴痴的道。公孙九夜对于她的话,有些不理解,可看着她那副模样,还是能猜出她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就笑了。
  千子陌忽的想起,他脸上的伤疤,于是,她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公孙九夜受过伤的左脸,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疤了。于是,她微微撑起身子,在那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左脸上啵了一口。公孙九夜直接被她这动作给弄的一愣一愣的,依稀记得,她曾经也这样亲过自己的脸,只不过,那时候,她还顶着那丑陋的面皮。
  “爹爹,娘亲醒了吗?”公孙无忧迈着小短腿儿一个箭步冲进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爹娘正亲热着,他这大叫了一声,倒是吓着了两人。
  公孙九夜干咳一声,千子陌有些羞涩的转过身去。
  “儿子啊。你不是在练功吗?怎的跑这儿来偷懒了?”
  “才没有呢!孩儿是担心娘亲,思量着现下已是正午,娘亲该醒了。”公孙无忧认真的道,看着千子陌一副虚弱无力的神色,他小小的身体居然颤了颤。
  “怎么了?”公孙九夜担忧的问道。
  “娘亲,你要快点好起来。”公孙无忧嘟着嘴,爬到千子陌身边,紧紧的抓住她冰凉凉的手。千子陌不解。
  “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和父王一起,回京去把五叔救出来。”公孙无忧说着说着,嘴巴一瘪,两串泪珠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你五叔怎么了?”千子陌和公孙九夜齐声问道。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二人还真是忽略了,公孙无忧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到摩罗国的原因。
  “平王……把皇爷爷关了起来,把五叔也关了起来,他自己做了皇帝,他登基那天……五叔把我装在了……倒夜香的……车里,逃了出来。五叔告诉我……来摩罗国……可以找到父王母妃。……五叔让我告诉你们,平王……造反了。让……你们别回去……危险。”公孙无忧带着浓浓的哭腔,好半天才把话说完,虽然断断续续,可二人还是把事情给弄清楚了个大概。
  千子陌看了一眼公孙九夜,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可千子陌却还是看到了他眼底掩藏不住的怒气,公孙九夜淡淡的看了一眼公孙无忧,脸上的神色瞬间复杂难辨,有无尽的怨恨,愤怒,愧疚,自责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这是千子陌第二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千子陌看了一眼公孙无忧,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无忧,你先去看下厨房的饭食好了没有,好了,你就叫他们端到我屋里来,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吃。”千子陌慈爱的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一听千子陌说要吃饭,公孙无忧就兴奋的立马抹掉眼角还挂着的泪珠,蹦蹦跳跳的就出门了,其实,他知道,这是他爹娘有话要说不想让他听到。
  “公孙九夜,我其实,一直以来,都在怀疑一个事情。”
  公孙九夜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怀疑,你当年中的毒,是南仙儿提供的。”千子陌的话让公孙九夜沉默的点点头。
  “我知道,毒药是南仙儿提供的,背后伤我之人,从前我以为是左丘闻风,后来跟南风卿和南漠瑶动过手之后,我这才确定,当年,暗地里伤我之人,不是南风卿就是南漠瑶。而那次三国围攻,左丘闻风和楚啸云是参与了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害死我二哥,而我,是出现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人。所以,他们是做了二手准备的。只不过,当年,他们虽然伤了我,可是,最后却没能要了我的命。”
  “嗯?是别人救了你?”千子陌一听就觉得有蹊跷。
  公孙九夜虽然极力的把语气放缓,千子陌却还是能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从未有过的滔天恨意。
  “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我当时被他们打断了腿和手,又毁了脸,血水模糊了视线,我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很像……”他说着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千子陌。千子陌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南风玉?”她有些惊讶。
  公孙九夜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当时的他穿的不是红衣,而是紫色的衣裳。”他也是那次看了南风玉穿了紫色衣裳,看到了他的背影后,才确定的。
  “这么说来,九年前的事,他有参与?”思及此,千子陌的心立马漏了半拍。如果她哥哥知道这其中缘由,那公孙九夜会不会记恨南风玉啊?
  公孙九夜一看她的神色,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放心吧,当年的事,南风玉或许是知道些什么,但我绝对相信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只不过,当时他和我并无交集,所以,没理由告知我一切,况且,我觉得,他当时是想去破坏他们的计划的,却不想我被扯了进去,并且他机缘巧合的先救了我。”其实,这些哪里是什么机缘巧合啊,分明就是他去调查来的,只是不想千子陌为难才这么说的。
  “嗯,这件事,等找到南风玉,再问个清楚。只是,关于南仙儿提供毒药的事……”千子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虽然那时候的事可以说是与她无关,但毕竟那是她这具身体的娘,说实话,她是恨南仙儿的,同时却又觉得很对不起公孙九夜。
  “她提供的,是原广南国一带独有的一种名为三日游的毒药,那种药,会慢慢渗入骨髓,每隔几日就让人痛一次,且,这世间,很难有人能解这种毒,他们当时应该是想在我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植入的,却不想被南风玉搅局了。”公孙九夜不痛不痒的陈述着,像是说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那这件事,跟公孙泽有直接关系吗?”千子陌换了个问题。
  公孙九夜沉默了许久,才轻描淡写的道:“不知道,他们处理得很是干净,不过,我二哥是因公孙泽突然生病才上的战场。哼!是个傻子都知道,他当年的病要么就是装的,要么就是故意的。而我,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在外帮我二哥扩展势力,基本很少在京。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好跟左丘闻风打了一仗,才回京。而那场仗,我二哥足足打了半年多,直到我二十岁及冠那年,他才遇害。”公孙九夜面上的神色沉的仿佛漆黑的夜空,不见半点光亮。
  “原来,我二伯伯就是这么死的啊!”二人一个说的入神,一个听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孙无忧的到来,直到他这句带着童音的话响起,千子陌二人这才注意到他。
  事情反正她不清楚,千子陌只有沉默的看向公孙九夜。
  公孙九夜无奈的叹了口气。
  “儿子啊,父王可从未教过你去听墙角啊!你这习惯该不是你母妃教的吧!”公孙九夜答非所问,公孙无忧显然不肯就着他的话转移话题。而是很认真的继续道。
  “父王,你放心,将来,儿子长大了,一定帮你杀了公孙泽,南仙儿,左丘闻风还有楚啸云。都是他们害了横王伯伯,如果他们不害了横王伯伯,父王当年也就不会被下毒,这些年也就不会那么痛苦。”公孙无忧稚嫩的小脸竟然瞬间沉下来,别说,这深沉的小模样,跟他爹那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公孙九夜无奈。
  “是啊!”可是,儿子啊!如果没有你横王伯伯没有遇害,爹爹也就没有了你,但是,爹爹却宁愿你不是我儿子,也不想你横王伯伯遇害。
  后一句,公孙九夜是看着公孙无忧,在心底说的,他怎能告诉他,他的横王伯伯……
  “王爷,王妃,世子,请用膳。”几个小厮端着几盘饭菜进了屋,公孙九夜直接用被子将千子陌给裹了起来,然后直接抱到餐桌前,慢慢的给她喂饭,一会儿是素菜,一会儿是荤菜,一会儿是稀粥,一会儿是汤汁,看的公孙无忧咋舌,他爹啥时候这么温柔了?想他小时候,他爹给他喂饭,通常都会喂了他一身全是饭菜汤汁。
  一家三口,这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公孙无忧时不时的就要千子陌喂食,千子陌先是训诫了他要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不过,几次后,千子陌便败下阵来,因为,不只是公孙无忧死皮赖脸,公孙九夜居然也跟着瞎起哄,千子陌这才明白,敢情这厚脸皮也都是遗传的!
  时不时的,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虽然简单,却也是其乐融融。
  “王爷,王妃,外面有个叫塔莎的求见。”端菜的小厮进来禀告时,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来做什么?”千子陌这话是问小厮的,公孙九夜迅速的对视了一眼。
  “属下不知,她说了,求见王妃。”
  “把她带到花厅吧。”千子陌无奈,肚子饿疼痛虽然不及先前那般厉害,却也不舒服得很。公孙九夜让公孙无忧去看看龙阳,自己则扶着千子陌往花厅那边走去。当然,这时候的千子陌自然是不能再裹着被窝出门的。
  “许久不见。”花厅里,千子陌和公孙九夜才走进去,塔莎就站起身,冲千子陌微笑着点点头道。
  千子陌打量了一眼塔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妆容较之先前尊贵了不少。
  “有事?”千子陌连寒暄都免了,直接切入主题,塔莎倒是被她直接的一句有事?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本宫听说,五贤王被软禁了?”
  “嗯!”千子陌淡淡的应声。
  “那,是这样,本宫来,主要是想问问,五贤王现下可还好?”千子陌从塔莎的眼神里看出了对公孙尽浓浓的关心和担忧。
  “本王妃出来都快三个月了,不清楚。”她实话实说,倒也没有拐弯抹角。
  塔莎又看向公孙九夜,公孙九夜淡淡的扫了一眼塔莎。
  “皇太女这都要做刹月国的摄政王妃了,还这般担忧别的男子,怕是多有不妥。本王那五弟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有些事情,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也许是因为南仙儿的原因,公孙九夜有些不待见塔莎,塔莎自然也是知道他们不待见自己的,她自己也知道现下她来问公孙尽的事并不适合,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这里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如果不出我所料,很快,南北宫两族的都会来找你们。”塔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千子陌和千子陌一听她这话,心下就是一咯噔。
  南北宫?
  千子陌愣了一下,目光在塔莎和公孙九夜之间来回扫射,公孙九夜摇摇头,明显就是一副我也不清楚的样子,而塔莎则是微笑着落座,浅饮了一口茶,然后才看向明显不知情的千子陌。
  “母亲没有告诉你?”她本想说母皇的,却一想,千子陌并非摩罗国人氏,所以,改称了母亲,只是,就算是她改了称呼,千子陌也没有半分买账的意思。
  “她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
  面对千子陌的冷眼相待,塔莎显然并没有就这个纠缠下去的意思,而是认真的说起了南北宫两族。
  “南北宫,其实就是两个族别,南宫和北宫一族。这两族,都是在广南国皇室全族皆灭亡以后才兴起的,只不过后来,南宫族被北宫一族不间断的打压,最后也渐渐的销声匿迹,而因为南仙儿成为了摩罗国女皇,南宫一族也慢慢崛起,只是,不理想罢了。他们现在肯定早已得知了你的身份,想必,来找你,也是指日可待了。北宫一族的现任族长,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叫北宫樾。”
  说到这儿,塔莎就住了口,虽然她看起来向是交代了所有,但是,千子陌二人又岂会听不出来,她是有所保留了的。
  有两点她没说,一个是,南宫一族的情况,一个是,南宫一族来找她做什么,再有就是,为什么南宫一族就能被北宫一族打压,既然销声匿迹了,现在为何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不过,千子陌也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调查,去了解才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本王妃知道了,你可还有事?”千子陌这是明显的下逐客令了。
  塔莎也不矫情,直接就起身离开了。只不过,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千子陌久久难以平复心中的情绪。
  “子陌妹妹,我不想成为母亲涨大野心的棋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嫁给左丘闻风,如果任由她的野心继续膨胀下去,我们,还有这天下百姓,都别想好过。毕竟,要想一统天下,战争是必不可少的。”
  “哼!她看得倒是清楚。”公孙九夜冷哼一声,千子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九夜,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我们就去南北宫那边看看好不好,我有好多事没有搞清楚,我想,去了那边,或许对于我身上的毒血会有更多的发现也说不定。”千子陌冲公孙九夜道,没有商量,完全就是笃定了的。公孙九夜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咱们得先回京,把京都那边安定了,才能完全无后顾之忧的去调查你身上的秘密。”公孙九夜宠溺的道。千子陌想了想,然后郑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