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瞧
  现在宁逢春的表情高彧清看在眼里,他的性格会让宁贵阁吃大亏。
  节骨眼上盛跃坊和千机斋忽然上门,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跟十万!”
  果然,宁逢春入了套。
  卖家嘿笑,“宁先生好气魄,二位跟不跟?”
  “当然要跟。”
  盛跃坊刘胖子一捻胡须再度竞价,加上千机斋那位,一来二去,价格很快就来到了百万大关。
  宁婉茹直皱眉。
  高彧清玩味的问:“时间要到了,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她立马瞪眼,“要你管?”
  宁贵阁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也是做生意的,操持一家公司知道赚钱有多难。
  这帮人俩嘴皮子碰一碰,百万资金可就送出去了。
  “九十九万。”
  “千机斋的温先生加到了九十九万,宁先生还跟不跟了?”
  卖家笑吟吟的。
  宁逢春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跟。
  身旁的方清风又瞥了眼还在跟宁婉茹站在一起的高彧清,暗暗咬牙:“当然要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真迹,错过就太可惜了。”
  他看似为宁贵阁着想,实际他只是要向高彧清示威,展示其在宁贵阁的重要性。
  但凡遇到大事,宁逢春还不是得向他这位首席鉴定师请教。
  “好,我加!”
  宁逢春豁出去了。
  盛跃坊的负责人刘骞不耐烦道:“老宁,你别婆婆妈妈的成不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副《千里江山图》,兄弟我志在必得。”
  宁逢春哼道:“好一个志在必得,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宁贵阁!”
  “那又如何,虽是在你的主场,不过好东西价高者得。兄弟不怕跟你说实话,你要想拿走,再加一百万。”
  一,一百万!
  宁逢春瞪大了眼,这混蛋疯了吧!
  宁贵阁的其他人更是吓了一跳,也就是说盛跃坊的心里价位是两百万。
  好家伙,不愧是盛跃坊,财大气粗啊。
  宁婉茹看不下去了,“爸,一幅画而已,盛跃坊想要就让给他们好了。”
  她出身名门却也懂得过日子,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高彧清暗笑,她还挺聪明。
  其实这幅画若是真迹,顶破天也就二百万,盛跃坊给的价有点意思。
  刘骞不满道:“世侄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必须要订正你,首先并不是让给我们,是我们盛跃坊真金白银买下来。其次,这可不仅仅是一幅画,《千里江山图》的臻品在帝都放着,谁也得不到。所以眼前这幅彰显了群山冈峦和浩淼江湖的明初仿品,就是民间的传世之臻品。”
  不愧是做古玩生意的,刘骞那张嘴嘚吧嘚,直叫人哑口无言。
  眼下宁婉茹不想跟他耍嘴皮子,纯粹觉得两百万买幅画,不值。
  她继续劝宁逢春收手,两百万买买栋房子坐等升值,它不香嘛?
  骞姓温的见宁逢春迟疑,打趣说:“老宁这宁贵阁合着是世侄女说了算呐。”
  他摆明了撺掇。
  宁婉茹哼了一声,:“温叔叔,您怎么不跟?这可是彰显了群山冈峦和浩淼江湖的传世之臻品呀,对吧,刘叔叔?”
  她故意模仿刘骞说话,让刘胖子有些尴尬,讪讪道:“世侄女,古玩一道你不懂,小孩子该干嘛干嘛去,别跟大人瞎掺和。”
  姓温的点了头,“没错,世侄女还小,根本不懂这幅《千里江山图》的韵律和价值。”
  切!
  宁婉茹凤眸闪闪,要不是场合不对已经忍不住要撵人了。
  刘骞见宁逢春沉默,便道:“老宁,这幅画我盛跃坊就笑纳啦。”
  言讫,便招呼那卖主跟他去盛跃坊,美曰其名好好研究古画之美。
  “等一下!”
  宁逢春忽然阻拦。
  高彧清看在眼里,若是今天被这俩人拿着画走出宁贵阁,以宁逢春的性格必定觉得颜面无光,怕人戳他脊梁骨,更怕人说他猴子不识得宝贝。
  干古玩这行最关键的便是眼力劲,一旦外面传了闲话,影响的可是宁贵阁的声誉。
  宁婉茹急了,“爸——”
  一句话没说话就被宁逢春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站一边去!”
  这下宁婉茹也没了辙,当着对手不能不给父亲留面子。
  卖主怪异道:“宁先生想通了?”
  宁逢春示意方清风再仔细瞧瞧,千万别看走眼,否则两百万可就打了水漂。
  方清风刚刚其实已经仔细看过了,是明初的拓版没错,更何况就算是他看走了眼,盛跃坊和千机斋总不会都看走眼吧?
  见宁逢春还不决断,刘骞皮笑肉不笑,“老宁是不是最近手头紧呐?”
  一句话戳中了宁逢春的肺管子,“别说区区一副《千里江山图》,就是十幅,百幅!我宁家也买得起!”
  大手一挥,决定要买了。
  以此同时,高彧清发现刘骞和卖主对视了一眼,这里面定有猫腻。
  不等财务到,便冷不丁开口,“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千里江山图》,我瞧瞧。”
  众人回头,便见清秀的年轻人含笑上前。
  刘骞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又瞧瞧方清风,便忍着没言语。
  宁逢春见是高彧清,就喝问:“你掺和什么?”
  “爸,您就让他看看吧。”
  其实宁婉茹也觉得盛跃坊和千机斋来的太突兀了,而且刘骞也有点不太对劲,可自己瞧不出这幅画的门道只能干着急。
  本来还以为高彧清会一直看热闹,现在他忽然出面,八成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附近的方清风自然不会放过贬低高彧清的好机会,“高少爷,你是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高彧清点了头。
  方清风笑呵呵道:“方某刚才和盛跃坊还有千机斋的诸位都甄别过,确定这幅画没问题,我想高少爷还是别耽搁时间了吧。”
  他很聪明,当着外人面一口一个高少爷,既表现了尊重,又轻描淡写的拉上了另外两家共同压制。
  果然,宁逢春变得很不耐烦,“高彧清,去忙你的,别在这裹乱。”
  一席话令高彧清腹诽,在要钱还是要面子的问题上,老丈人果断选择了要面子,他是个体面人。可一旦画是假的,体面人可就没了脸面。
  另外自己出面完全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他宁逢春不领情,自己犯不着会拿热脸贴他冷屁股,于是微微一笑:“行吧,不耽搁你们时间。”
  丢下话尾转身就走。
  宁婉茹气坏了,某人怎么那么小心眼,说走就走!
  岂不知高彧清这一刻不光是有点小心眼,甚至巴不得宁贵阁吃一嘴狗屎,到那时老丈人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呦,这不是宁家贵婿么。”
  刘骞捻着小胡子阴阳怪气。
  高彧清停下了脚步,回头哂笑一样的调调,“呦,原来鼎鼎大名的「断指胖鼠」也在。”
  简单的四字称呼就让刘骞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胖脸上取而代之的是煞气和阴狠。
  宁婉茹惊出一身冷汗,高彧清太放肆了!
  断指胖鼠可不敢乱叫,业内人士都知道这是刘骞当年的黑历史。
  可高彧清不在乎,因为就是故意的,不待刘骞发难,便略微拱拱手:“请赎晚辈眼拙,才发现您也在,断指神鼠可是晚辈的偶像啊。”
  “小子——”
  刘骞的老拳握得咔啪作响,多少年没有人敢当他面提这四个字了。
  好一个宁家赘婿,故意戏谑他还装的很无辜!
  这么大一号人站这里,岂会看不到!
  此刻前厅,年轻的人笑眯眯,而胖乎乎的中年人则是阴郁非常。
  眼看气氛不对,宁婉茹开口打破了僵局,更亲手把高彧清拽了回来。
  方清风暗自叫好,高彧清自己给自己树敌,可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