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的痛苦
  沈烬自知她对婆婆的感情,也自是领会了她话里的用意,微微蹙眉后,坚定着声音开口,“一定。”
  就算是看在母妃的情面上,他也一定会为吕嬷嬷报仇雪恨。
  腹诽一句后,他敛了敛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晚晚还没回答你是怎么知道婆婆被害这件事的?”
  她回转过心绪,叹了口气,“是杜老头儿说的。”
  她话语微顿,犹豫了半刻后迟疑的道:“而且,婆婆留着母妃书信的事也是杜老暗下透露消息给夫君的。”
  此话一出,他疑惑的蹙了下眉头,脑海里的思绪复杂起来。
  他曾质问过杜老是否隐瞒了当年母妃被害的真相,杜老坚决肯定明贤妃是幕后凶手,可如今,他又为何拐弯抹角的给他提示?
  转念一想后,他敛了敛神思,若无其事的开口直言,“罢了,不管杜老为何改变了主意,提供当年真相的线索,眼下既已知道了谋害母妃的真正凶手是谁,我也不会与他计较。”
  话落,胸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余光瞥了眼面前人,暗暗咬牙端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夜晚星一心还在思虑着吕嬷嬷的事,并未仔细注意到他的变化,只平静着声音道:“无论杜老做什么,想必都是为了夫君好,夫君日后可莫要再对杜老冷眼相看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嘴角挂起僵硬的笑微点点头。
  夜晚星似是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眸后,温笑着声音道:“这几日我还想再去趟静安寺,也好为我们的孩子烧香祈福,夫君可莫要拦着我!”
  他喉结微动,极力平静着声音道:“不可,你现在有身孕,不可随意颠簸。”
  他说着观察着她的表情,顿了半瞬后又道:“况且,静安寺去的次数多了,祈福就不灵了。”
  她轻笑一声,单手撑着下巴,挑着语气反击,“夫君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一看就是被骗了。”
  他暗暗咬牙后,平静了下呼吸,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眼眸,“此事着实不妥,晚晚还是乖乖待在府内,等到孩子出生,你想去哪儿为夫便陪着你去哪儿。”
  “等到孩子出生?那在这之前我岂不是都要憋闷在这府里了?”她说着睁大了眼眸,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下一瞬她轻拽起了他的衣袖,略带娇嗔的语气道:“夫君,现在孩子还小,多走动走动对于孕妇也是有利的,夫君就准了我这次吧,我答应你,这次从静安寺回来后我就不乱跑了,好不好?”
  看着她盈盈的双目和耍赖的模样,他无奈的摇摇头,纵使再坚定的心也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他抚了抚她的额头,语气认真且坚定,“只这一次,回来后再也不能如此奔波了。”
  她猛地点点头,“当然,我说到做到!”
  她面上虽是答应的爽快,但心里却别有一番心思。
  管他呢,先把眼前的事糊弄过去再说,以后的事情她可不敢保证!
  腹诽一句后,她扯了扯嘴角,眯起笑眼道:“我早去早回,这就去让莫轩准备。”
  言罢不等沈烬回应,她转身小跑着离开了书房内。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他终是忍不住胸口处的痛感,狠.狠的抓紧了衣衫,下一瞬,口中吐出一口残血。
  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不知何时,他的病症已经愈来愈严重了,晚晚虽是说他无碍,但他自是知道晚晚肯定隐瞒了什么。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幽深的黑眸中蕴起看不透的深意。
  另一边,东英凡寝宫内传来一阵痛苦刺耳的尖叫声。
  他侧身闲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的挠挠耳朵,目光随意瞥了眼内殿的方向,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抿了口热茶。
  心腹侧立在一侧,听着惨绝的叫声不禁微微蹙眉,犹豫着上前道:“郡王,你说那丫头受得了吗?这可是刚刚开始啊!”
  东英凡微挑挑眉,阴邪着语气道:“受不了就说明不配在我手底下做事,有多远便让她滚多远。”
  他话语微顿,轻笑一声,“可若是能把这皮肉之苦熬过去,就说明她骨子里还有点韧劲儿,是个可塑之人。”
  “啊!”
  内殿又传来一阵凄惨寒厉的叫声,任人听了只感觉是在地狱里挣扎的小鬼,承受着挫骨扬灰的痛苦。
  心腹瞥了瞥内殿的方向,暗暗摇头后退到了一侧。
  东英凡嘴角挂着邪笑,眸里蕴着意味深长的眸色。
  半晌后,一白衣老者提着药箱从内殿走了出来,见到东英凡,恭敬的上前躯身,“郡王,都已经结束了。”
  东英凡挑挑眉,挥了下衣袖后径直的站起身,轻佻着语气道:“走,去看看,是死是活。”
  言罢,他抬步向着内殿走去,白衣老者紧随其后,不敢支吾半声。
  走到床榻前,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形,打量了一眼后,轻快着语气道:“看来你还蛮能吃苦的嘛!”
  听见他的声音,堤宁微微睁开双眸,喘着微弱的气息道:“没让公子失望吧?”
  他轻扬了扬嘴角,视线落在她血淋淋的额间,满意的开口道:“能有如此决心和毅力,我怎么会失望呢?”
  他话语微顿,转身看向白衣老者,威压着声音开口,“余下的日子好生照料堤宁,不容许有半点差池!”
  “是。”
  他敛了敛眸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低沉了几许,“好生养伤,养好了才能够为本郡王做事。”
  堤宁苍白的脸上划出一丝笑容,她微微抬头竭力的提着声音道:“公子放心,堤宁定不负使命。”
  东英凡轻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内殿。
  余光瞥过他的背影,堤宁稍稍放松了心绪,她微微闭眸,似是想到了什么,双手狠.狠的抓紧了被子。
  从今以后,她便真的就是堤宁了,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嘲弄她,厌弃她!
  内殿外,心腹见自家主子如此和乐,忍不住开口问道:“郡王为何看重堤宁?”
  东英凡侧身瞥了他一眼,顿了半刻,阴邪着笑道:“在她身上本郡王看到了舍身冷绝的恨意!”
  仅凭这一点,便可以好好利用她对付夜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