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974年的晚春随着魁地奇决赛的临近而到来。
  天气转暖,生活还是过得好似流水账。斐克达除了为赫奇帕奇在最后一场小组赛的胜利高兴了一阵子后,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她为了不伤害雷古勒斯脆弱的心灵,本就不能太兴奋。
  雷古勒斯却没有斐克达想象的那么脆弱。比赛之后,他犹如被谁点化了一般,豁然开朗了。也许这是因为决赛没有斯莱特林的份,而又是老对手的老战场。斐克达时常看见他傻了吧唧的笑容十分欣慰,却希望他能偶尔装个深沉好养眼。
  斐克达没交新朋友,也没跟除了旧朋友以外的什么人说过话;她依然不受人待见、依然乐得自在,有时跟外院的几个蠢货斗斗嘴权当陶冶情操,也会鄙视鄙视自家学院里缺了一角的麻瓜小天团。帕特里克·蒂法尼离了珀克斯和迪肯斯后易燃易爆炸一如既往,却安分了很多。斐克达依旧每天休息室礼堂教室图书馆四点一线地跑,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钻研也提升不了自己的魔咒成绩。她偶尔也会拉上某个人到城堡外面遛遛弯。这位某人常常是雷古勒斯或者卡佩拉;埃文要为霍格莫德的经济发展作出贡献才不会鸟他妹妹,这时候卡佩拉没事干了就会来麻缠斐克达。文迪米娅最近的行踪越发诡谲神秘,斐克达每次看到她都是和米拉克在一起,这让斐克达有点忧伤。文迪米娅和米拉克的举动和情侣已经没有区别,可那层该捅破的窗户纸还未捅破。
  外界的风声越来越紧张,霍格沃茨城堡里的学生们却浑然不知。四月中旬,伯斯德家族在《预言家日报》上宣布支持黑魔王,措辞委婉意思却很明显;西尔玛·伯斯德一下子成了城堡里的热点,有人诅咒也有人艳羡。这年头一昧躲事的魔法部靠不住,还不如投靠一个看起来有希望的更加强大的人来得安全。
  同一天是埃文的十四岁生日,但这并没有在霍格沃茨掀起多大的波澜,尽管他急切地盼望他的生日能把霍格沃茨搞得波澜壮阔天翻地覆。这一天难得出了太阳,埃文把亲朋好友拖到黑湖边搓了一顿,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同一天的黄昏,克劳奇兄妹在漫天斑斓的晚霞中打了起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打架,斐克达没去打听。卡佩拉一边说着“哗众取宠”一边拖走了埃文,埃文则希望着能和正在劝架的格林格拉斯说几句,但碍于卡佩拉便放弃了。
  等到悲剧发生时,斐克达才意识到当时她是可以阻止一切的——但为时已晚。
  库尔莎·克劳奇得知哥哥和表哥要做的事情时没有任何惊诧。在她的记忆里,这两个人也许是她见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人。他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已经是家常便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库尔莎也见多了,最令人恶心的就是他们做这些事情时竟也不回避她。
  库尔莎的家庭环境太过特殊,导致她有时经历一些寻常人经历不了的事时都无动于衷。有时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有人的感情。
  祖母的轻蔑、祖父的袖手旁观、父亲的缺席、母亲的软弱、姑姑们的无视、哥哥的顽劣……这些几乎是库尔莎童年生活的全部。她的心在这样的环境中发冷发硬,她开始自我封闭、开始拒绝与家人交流。如果说库尔莎是一张纸,那么她已经被画得面目全非,被揉成一团丢在了角落里。
  为什么?库尔莎曾经不停地这样想。当然,现在这缘由已经不再重要。
  收到猫头鹰信的那天,母亲带库尔莎去了圣芒戈检查。治疗师说她出生时出了药物事故,导致她的魔法不能正常显现,但既然信已寄来,就证明她不是哑炮。母亲抱着库尔莎喜极而泣,可库尔莎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低低说了一句:“噢,是吗。”
  回到家里,那些所谓亲人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关心和爱重。库尔莎感到一阵恶寒。她不要他们的关心,她只想逃走,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从那一天起,库尔莎开始穿奇装异服,开始标新立异,开始被人讨厌。谁又知道,在夸张的衣饰背后,是蜷缩在壳中满身伤痕的小女孩。
  进入霍格沃茨后,库尔莎的生活渐渐好过了一些。尽管巴蒂和波拉里斯时常叫她去作伪证甚至顶罪,但她至少尝到了自由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阿尔尼塔克·麦克米兰。
  他们的友情开始得很简单:库尔莎帮阿尔尼修好了被劈成两半的课本,阿尔尼请库尔莎喝了一杯黄油啤酒,仅此而已。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暖的人?库尔莎常常这么想。她和阿尔尼塔克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阿尔尼的小小顽皮、鲁莽冲动,甚至是他时常表现出的浅薄,都让他更加完美。
  在他们成为朋友的半年后,库尔莎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了阿尔尼。阿尔尼真的没有丝毫犹豫,就去找了巴蒂和波拉里斯。一个二年级和两个四年级打架简直是不自量力。为此,阿尔尼的姐姐文迪米娅和波拉里斯多番周旋,在多次僵持不下的争吵后,两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彻底决裂。
  库尔莎感到惋惜,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软弱。“这对你和你姐姐来说都不公平。”
  “那你呢,库尔莎?这一切对你来说公平吗?”
  那天是库尔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她哭啊哭啊,仿佛要把多年来憋回去的泪水给哭完。阿尔尼一直守在她身边。库尔莎暗暗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哭,她要变得更加强大。
  时隔两年,库尔莎对自己发的誓依旧深深刻在她心里。她去年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拒绝巴蒂和波拉里斯的无耻要求,幸好他们没有深究。
  ——直到那一天,库尔莎听到了波拉里斯的计划。
  久违的愤怒再度在库尔莎心中燃起。不过她很冷静。她转身就走,去找阿尔尼。如果换了别人,是绝不会相信库尔莎的——她没有证据,也没有让人相信她的资本。但阿尔尼会,他永远都会。
  “你站住!”
  巴蒂在库尔莎身后大吼。
  库尔莎没有停下脚步,她当然不会停下。
  一双手在库尔莎身后抓住了她的领子,逼迫她转过身去。
  “你听到什么了?”巴蒂气得通红的脸在库尔莎看来和一只小丑的脸并无分别。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那么心虚做什么?”库尔莎嘲笑道。
  巴蒂扬手扇了她一巴掌。“少给我扯,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
  “巴蒂,巴蒂!”波拉里斯从不远处跑来,“别把事情闹大了。库尔莎不会说出去的,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库尔莎感到自己的镇定在逐渐消失。她哥哥和表哥做下的腌臜事多了去了,每一件她都心知肚明,可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求她帮他们隐瞒?!
  她决定不再冷静。
  “速速禁锢!”
  趁着巴蒂放开她转过身走开,库尔莎摸出了魔杖。她是永远不可能做乖孩子了,干脆一坏到底吧。她甚至能想象到别人会怎么说她:连亲哥哥都下得了手,真是心如蛇蝎……
  可是那道魔咒没打到巴蒂。他迅速反应,用一道盔甲咒挡住了妹妹的咒语。
  “好,很好,好得很。”巴蒂慢慢转过身,脸上的凶狠一如既往。“你连我都敢下咒了。真是勇敢呐,库西(cusie)。”
  库西,是库尔莎的昵称,向来只有母亲这么叫她。库尔莎感到一阵恶心。
  “巴蒂,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波拉里斯在巴蒂旁边说。
  “少装清高,波拉里斯,你干的龌龊事不比巴蒂少。”
  波拉里斯挑了挑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巴蒂。”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速速禁锢。”巴蒂把魔杖指着库尔莎,淡淡道。
  巴蒂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无论我们怎么龌龊,都轮不到你来管。”
  他们扬长而去。库尔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她看见人群围了上来,听见人们的嘲弄讥讽,但她不为所动,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人群中,库尔莎看到了斐克达·罗齐尔的脸。她想起去年她对她说的那番话来。让人难受的感觉真好,要是她现在就能这么做就好了。
  此时晚霞纷散、夜幕降临,人们渐渐散去。
  “库尔莎!库尔莎!”阿尔尼飞奔而来,“你怎么样?……咒立停。”
  “我没事。”库尔莎坐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有件事,你务必告诉你姐姐或史密斯。”
  尼古拉斯·萨默斯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场比赛就在今日。
  队里的所有人都万分感慨,但尼古拉斯和往常一样淡定。他在赫奇帕奇队里待了六年,经历两任队长,几乎从未失手过。他从不否认自己天赋异禀,也从不回避“不败传奇”这一尊号,该得瑟的时候他得瑟,因为太狂而发挥失常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
  尼古拉斯把他百战百胜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异于常人的淡定。他不是那种冷情冷性的人,或许是他的神经实在太粗了——丢了东西时,他不伤心也不去找;考砸时,瞥一眼试卷就抛之脑后;被教授骂时,眨眨眼睛就全部忘光。他很难被打动,也很难生气。木头脑袋用来形容他是最合适不过。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在打魁地奇的时候,这却是一件彻彻底底的好事。平日里,尼古拉斯被描述为毛糙,在球场上却成了沉得住气,心太大成了不拘泥于输赢……长此以往,尼古拉斯当然有了打魁地奇的热情,再加上他那双纯天然望远镜一样的眼睛,百战百胜便是自然而然的事。
  尼古拉斯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出身的人,能在霍格沃茨得到所有人的敬重,实乃一大奇迹。
  这会儿,尼古拉斯抱着自己的扫帚站在球员休息室的角落里闭目养神,这已经是他六年来养成的习惯。
  休息室比往常更热闹一些,因为这是所向披靡的本届赫奇帕奇队最后一次在此准备比赛了。虽然只是送走两位队员,但这两位可是赫奇帕奇队近年来的股肱之臣,所以气氛自然要隆重一些。
  “今天,是尼古拉斯和露西安娜的最后一场比赛。哎吖尼古拉斯你给我过来。”米拉克一把把尼古拉斯拉到了休息室中心,他的声嘶力竭一如既往,“首先,让我们为这几年他们为赫奇帕奇作出的贡献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来,埃德加吹了一声口哨,文迪米娅大声喝彩。露西安娜咧开嘴傻笑,尼古拉斯挠了挠头。
  “接着,我要说的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米拉克拉长了音调,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期待; 不给他捧场已经成了队员们的习惯。
  “什么事?”文迪米娅很合时宜地问。当然,她只是不愿拂了队长的面子。
  “今天的黄油啤酒他们俩请客!”
  米拉克指向的当然是尼古拉斯和露西安娜。尼古拉斯早就习惯了队长幼稚的小把戏,露西安娜和其他队友们笑闹着扑了过去,米拉克连忙求饶。
  趁着他们闹得正欢,文迪米娅悄悄走了过来。“长话短说,尼古拉斯,格林格拉斯等会儿可能要对你动手,你小心点。”
  “动手是什么意思?”尼古拉斯问。
  “不清楚。总而言之,只要发觉任何不对劲,立刻向我们打手势。”
  “知道了。”
  格林格拉斯的阴损尼古拉斯见识过。这位远近闻名的霸凌者曾一度在尼古拉斯不记事的脑袋里停留过那么一两天。他和盖尔·瓦特尔曼(可怜的家伙)之间的那点破事常年被宿舍里大半夜睡不着的高年级生翻出来当密辛聊,尼古拉斯都快会背了。
  人们不想污染小朋友们纯洁的心灵,也不想自己已经不再纯洁的心灵被二次污染。其实尼古拉斯只是随大流而已,没有什么可以深究的理由。
  尼古拉斯一点都不在乎格林格拉斯要干什么——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六年级还能打得过七年级?
  “希望尼古拉斯听进去了。”文迪米娅说。
  这时赫奇帕奇队已经在球场上排好队形。文迪米娅望着上空的尼古拉斯,有点担心。
  “文迪米娅。”米拉克忧心忡忡道,“你说巴蒂·克劳奇有没有可能派他妹妹来扰乱人心?”
  自从听了阿尔尼塔克的话,文迪米娅还没有认认真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会吧。库尔莎·克劳奇和她哥哥不睦,这是全校都知道的啊。前几天你也是看到过他们打架的。”
  “但是你想想,哥哥和表哥的利益与其他院队的利益对库尔莎·克劳奇来说哪个更重要?她就算再恨她哥哥,她也是个拉文克劳……”米拉克愁容满面。
  “双方队长握手!”
  没有时间再马后炮了。“咱们还是小心为好,米拉克。”文迪米娅在米拉克身后说道。
  “金色飞贼放出!”
  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游走球放出!”
  雨很快便下大了。游走球在雾中一下子便消失了踪迹。文迪米娅的心也一下子悬起来,她揩了一把眼睛,视线清楚了一些。
  “鬼飞球放出!比赛开始!”
  雨水不停地打进文迪米娅眼睛里,她凭直觉飞了起来。她的扫帚有一个缺点:雨天的时候不好控制。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扫帚不往□□,却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忘了。
  “快打,文迪米娅!”米拉克大喊。
  文迪米娅再次凭直觉挥起了球棒,米拉克让她稍稍安心了些。万幸游走球被打飞了。已经接近五月,风却依然寒冷,不像刀子一样扎,倒像是在扇巴掌。她很想摸出魔杖对自己的扫帚施个稳定咒,但她根本没有时间那么做——决赛的游走球都是异常激动的。
  拉文克劳的奎尔克进球了。埃德加气得在空中打转。
  游走球的运动越来越凶猛,文迪米娅无暇顾及比赛近况,把注意力放在游走球上。
  欢呼声震耳欲聋,本杰明进了一球。雨越下越大,文迪米娅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无可奈何,只好停下来掏出魔杖。
  但意外总是发生在警惕松懈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如果这不是个雨天,也许会是一声巨响——米拉克被鬼飞球击中了。
  霍琦夫人的哨声撕裂了雨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文迪米娅赶紧收好魔杖向米拉克坠落的方向飞去。她的视线已经不再模糊了。
  斯莱特林看台。
  “史密斯被什么砸了?我看不清楚……”雷古勒斯焦急地问。
  “我也看不清楚!”埃文伸长了脖子从望远镜里往外看,“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不用了!”浑身湿透的卡佩拉·诺特这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刚上来。米拉克·史密斯被鬼飞球砸昏了过去,再上场估计没什么可能了。”
  斯莱特林们都围了过来。“鬼飞球?!这怎么可能?”卡梅洛·帕金森张大了嘴巴。
  “他一个击球手关鬼飞球什么事啊!”
  “可能是哪个追球手故意砸他的……”埃文若有所思道,“不对不对,拉文克劳队没那么蠢。”
  “难不成是自己人砸自己人?你才蠢吧,埃文。”帕金森捶了埃文一拳。
  “你才蠢!”埃文回捶一拳。
  很快,斯莱特林们又回归了看戏的状态。只有埃文和雷古勒斯这两个和赫奇帕奇有关系的人还在忧心。
  “请注意:赛场上现在出了一点状况,请各院学生不要走下看台;男女生主席和级长,请维持秩序。”
  这是邓布利多教授在说话,随后,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拉文克劳的追球手斯特雷顿使用鬼飞球攻击了赫奇帕奇的击球手史密斯,触犯了魁地奇赛规,判拉文克劳罚球。赫奇帕奇队的队长受伤下场,经过商议,击球手文迪米娅·麦克米兰将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行使队长权力。”
  赫奇帕奇那边愤怒的喊叫声顿时响彻天空。各式各样的旗帜、横幅和雨伞从看台上掉下来,更有甚者气得扔了自己的望远镜。
  “真舍得扔,那望远镜两个加隆一个呢……”埃文嘟哝道。
  “就判罚球?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雷古勒斯忿忿道。
  “就算放到世界杯上,也只能这么判。”埃文耸耸肩。“话说回来,今年的世界杯在法国办,你去吗?我们俩一起去吧,就我们俩,不带斐克达这个讨厌鬼……”埃文开始碎碎念,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雷古勒斯为埃文轻松的态度感到不太舒服。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站队的心理在作祟,所以他尽力压制着这份心理,以客观的角度来看问题。但是——埃文怎么能说斐克达讨厌呢?!雷古勒斯就算对整个世界怨念深重,也不会觉得斐克达讨厌的。
  “诶?你说赫奇帕奇们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麦克米兰代理队长啊?”
  “别逼我说脏话,埃文。”雷古勒斯严肃道,“你是被格林格拉斯洗脑了吧?”
  “我没……”埃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雷古勒斯问。其实他听见了,埃文说的是“要是我妹这么说话你肯定说不出这种话来,好你个雷古勒斯有种在我妹面前不要吃瘪……”
  雷古勒斯一点吹毛求疵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当埃文是看球看激动了满嘴跑火车。
  赫奇帕奇的考德威尔点球命中,目前的比分赫奇帕奇领先。赫奇帕奇队的斗志被怒火点燃,连进两球,打得拉文克劳措手不及。在赫奇帕奇面前,能不措手不及就不错了。
  万万没想到,比赛平稳进行了才十五分钟,又出现了受伤事件。
  受伤的是考德威尔,同样,她也是被鬼飞球砸了的。这一次拉文克劳队犯规的意图简直达到了露骨的地步——追球手接到鬼飞球后不去进球,反倒往对方队员身上砸,还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背上。瞧那力度,恐怕骨头是要断几根的。
  “梅林的胡子啊,克劳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拉文克劳的铁杆支持者埃文都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只能罚球,但下了赛场以后他队长的职位是绝对保不住了。”
  “你还有时间担心克劳奇的位置?赫奇帕奇队都要被剃光头了!”雷古勒斯怒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不知廉耻的战术!怎么?要把赫奇帕奇队全部打伤好拿魁地奇杯吗?”
  雷古勒斯本想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但他实在控制不住了。他这么一吼,大半个斯莱特林都看了过来。雷古勒斯忽然想起去年10月斐克达吼他的那天。
  “冷静点。赫奇帕奇还没被剃光头,他们的骨干还在。”埃文拍着雷古勒斯的背——他本来是想拍他的肩膀的,奈何他没有雷古勒斯高。
  “这里是一支对拉文克劳队全体队员的公开警告:如果故意伤害事件再次发生,拉文克劳队的所有分数将被尽数扣除。这里是一支对拉文克劳全体队员的公开警告……”这回是麦格教授在麦克风前严肃地说话了。
  雷古勒斯本来想说“这样才对”,但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一个布莱克不该说的话,于是他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在外人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把它呼出来,一副呛得半死的样子滑稽至极(怎?!么?!会?!呢?!)。
  “再这么做下去,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赛场另一头,赫奇帕奇看台。
  斐克达觉得她好像有点喜欢上魁地奇了。刚才比赛再次暂停的时候,她竟然和她身边的人一样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当然,没有响到不合礼仪。她这么一喊,把大半个赫奇帕奇都吓了一跳,纷纷如避瘟神一般避而远之。这样倒好,没有人挤她了。
  斐克达现在为文迪米娅感到万分庆幸。巴蒂·克劳奇和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的素质和教养在这场比赛上得到了完美体现。还好文迪米娅早在前年就和他们决裂,要不然斐克达就跟她交不上朋友了。事实上 文迪米娅也没有多幸运,只看赫奇帕奇队被砸的情况就知道了。
  目前赫奇帕奇在进球方面有些吃力,但至少能防守住。拉文克劳队在被警告之后毫无收敛之意,不过赫奇帕奇仅剩的几位队员都学会了躲避。最戏剧性的是本杰明·布兰斯通,他在躲过拉文克劳拍来的鬼飞球后居然成功完成了他魂萦梦绕的树懒抱树滚,顺便一掌把鬼飞球传给了惠特比。这球虽然没进,让拉文克劳队吃瘪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格林格拉斯已经开始了对金色飞贼的追逐,而萨默斯——我们的传奇,还在遵循着他的老规矩,在球场另一头闲晃。噢,亲爱的尼古拉斯,我们都看透你了!”
  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响起,不过几秒就平息了下去。赫奇帕奇看台上笑的人最少,所有人都在担心拉文克劳队会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尼古拉斯,快躲——!”
  一个赫奇帕奇七年级男生大吼。斐克达一头雾水,在看向格林格拉斯时,她瞬间明白了。
  “格林格拉斯出于不明原因停止了追逐,并高速向赛场另一边飞去。梅林的胡子!他拿出了魔杖!他想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帕特里克·蒂法尼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吼叫。伊冯·珀克斯嘴里不停地喷出脏话。斐克达一阵厌恶,赶紧站远些。
  “格林格拉斯!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你疯了吗?!停下来!停下来!”
  格林格拉斯对着萨默斯连施两个昏迷咒,但都被躲过去了。前者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施咒时甚至没有瞄准,尽数打空。场上的所有人都震惊得停下了扫帚。
  萨默斯在连番的攻击下来不及反击,只能躲避。“你这不要脸的疯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蠢货!智障!”萨默斯一边躲一边咒骂,他的声音似乎比雨声还要响。萨默斯是真的发飙了,平常云淡风轻的样子全然不见。赫奇帕奇看台上的吼声和咒骂声震耳欲聋。
  等到萨默斯摸出自己的魔杖时,霍琦夫人早就吹响了哨子。萨默斯气得浑身发抖,幸亏队友们拦住才没有对格林格拉斯施恶咒。后者的怒火——倒不如说是疯癫——丝毫没有消散,他被缴了械又被好几个人摁住后才稍稍冷静了些。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拉文克劳队把自己作得半分不剩,赫奇帕奇顺理成章地拿到了本年度的魁地奇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