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
  “要忠诚,要忠诚,塞夫(saiph)要忠诚。”
  小精灵塞夫不断地在脑子里重复着这句话。黑暗的岩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塞夫甚至看不见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到底在哪里。
  塞夫有点害怕了。它自从十余年前为主人工作以来,几乎从未离开过主人的房子。每天工作枯燥无味,可至少塞夫能安定下来。主人对塞夫不算好,但也不会打骂,塞夫感到很幸运。两个小主人性格不错,有时无聊了会和塞夫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还有时候会给塞夫喝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魔药、或者对它施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魔咒,不过塞夫都习惯了。
  几年前主人和女主人去世了,少爷继承了另一处房产,而小姐继承了老房子和塞夫。人变少了,塞夫的工作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小姐长大了,不再在塞夫身上搞莫名其妙的实验了,自己身上的伤却多了许多。尽管小姐还在上学,回家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她开始频繁地要求塞夫去拿魔药,有一次甚至是被人抬回来的。最近一段时间,小姐的脸色越来越差,对塞夫的态度却越来越好。
  塞夫受宠若惊,但它不敢问,也不会问原因。昨天,小姐忽然把塞夫叫了过去。
  彼时大雪初停,塞夫正在门口扫雪。客厅的窗户忽然打开,暖融融的空气涌了出来,小姐把头探出来。
  “进来一下,塞夫。”
  塞夫放好扫帚,开门进屋。客厅里炉火燃得很旺,小姐却还是裹着厚厚的毯子。小姐把手从毯子伸出来,摸了摸塞夫的头,问道,“塞夫,你在我们家工作几年了?”
  她说话的时候微笑着,让塞夫十分惶恐。就连对人,小姐都从未如此亲和过。塞夫很想哭,可它知道小姐不会喜欢。
  “快……快十八年了。”
  “你对我忠诚吗?”
  “塞夫永远对小姐忠诚。”塞夫深深俯下身去,最大限度地让小姐感受到它的诚意。
  “那么,你能为我做一件事吗?如果成功了,圣诞节我给你放假。”
  “塞夫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塞夫竭力不想哭,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小姐突然对它这么好,它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了。
  “明天,塞夫,我需要你跟一个人去做些事情。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需要你把那个人要求你做的事、带你去了哪里,都全部告诉我,我需要所有细节。明白了吗?”
  “明白了。”塞夫拼命点头。
  “你是个称职的家养小精灵,塞夫。”小姐微笑着说道,她的眼底有着塞夫读不懂的复杂情感,“好了,外面冷,你不用干活了,去睡吧。”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塞夫弹簧一般鞠着躬。
  第二天一早,小姐就带着塞夫去了另一栋房子。在见到那个人之前,小姐一字一句认真地对塞夫说:
  “要忠诚,要忠诚,塞夫要忠诚。”
  那个人一身黑衣,长了一张蛇的脸,一双血红的眼睛吓人得很。小姐的傲气在那个人面前荡然无存;小姐对那个人,就像塞夫对小姐一样。只是塞夫觉得,小姐不应该那么卑躬屈膝。
  “塞夫,你对主人忠诚就是对我忠诚,争气点。”小姐的语气又归为正常,说完话她就走了。塞夫的心顿时空了一大截。
  那个人带着塞夫幻影移形到了一个海边的岩洞里。塞夫依照小姐吩咐的,把岩洞和海滩的特征牢牢记在心里。
  “割开你的手臂。”那个人说话不带任何生物的温度。
  “要忠诚,塞夫要忠诚。”塞夫默念了一句,施咒割开了自己的手臂。塞夫像所有的小精灵一样瘦,血也少得可怜。那个人用没有温度的眼神看了塞夫的手臂一会儿,石壁上有石头开始掉落,形成了一条隧道。塞夫把这也牢牢记住。
  那个人用魔杖点起了闪烁咒,径自走进隧道。塞夫连忙跟上去。
  隧道尽头是一片湖。那个人挥了下魔杖,湖中央便升起一只小船,小船的铁链延伸到湖滩上。
  “拉过来。”那个人命令道。
  塞夫便去拉那根铁链。小船很有分量,但那个人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小船被拉到岸边,那个人就当塞夫不存在一样走了上去,塞夫也跟了上去。湖比塞夫想象的大。在离开岸边后,那个人就灭掉了闪烁咒。
  在无边的黑暗中,塞夫有些害怕了。它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忠诚,不能辜负小姐的期望。
  小船靠岸的时候,那个人重新施了一个闪烁咒,登上岸,塞夫也上了岸。这似乎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湖心小岛,中央有个盆一样的容器,里面装着清水。
  “喝了它。”那个人面无表情地说,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
  塞夫拿起旁边一个勺子样的东西,舀起一勺水便往嘴里送。
  它以为这只是清水,可是它错了。这液体从入口开始一直烧灼到胃里,仿佛要把塞夫的全身烧光;可同时它又是冰冷的,好像要把血液都冻住。
  塞夫很难受,很想回去。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塞夫,等着它舀起下一勺。
  “要忠诚,塞夫要忠诚。”小姐的话又在塞夫耳边响起。她还等着塞夫告诉她一切呢,塞夫不可以放弃。
  塞夫一勺接一勺地喝着那液体,不敢停下。它感觉浑身都要被液体侵蚀光了,疼得想死。塞夫不能死,它告诉自己,塞夫要忠诚。
  小姐还等着塞夫,塞夫不能死!
  塞夫在半昏迷状态中喝完了最后一勺液体,然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它真想喝口水,可是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人看了空荡荡的容器一眼,然后放了一条项链模样的东西进去,接着对着容器施了个魔咒,那要命的液体又把它填满了。
  塞夫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它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再睁眼时,那个人早就不见了。塞夫又冷又怕地打了个寒战,蜷缩成一团。
  “要忠诚,要忠诚,塞夫要忠诚!”
  塞夫不能死,它要把一切都告诉小姐!
  于是塞夫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幻影移形。
  卡佩拉和埃文一言不发地坐在三把扫帚里面已经很久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是西尔玛约定的见面时间,可卡佩拉提早就把埃文叫了出来。埃文本来满心欢喜,但看到卡佩拉苍白的脸色时,埃文便不再高兴了。
  卡佩拉不说话,埃文也不敢开口。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咕咚咕咚地把一大杯黄油啤酒一饮而尽。
  虽然是人人自危的年岁,三把扫帚里却大多是约会的人群。埃文和卡佩拉一声不响脸色阴沉地坐在角落里,倒像是对刚分手的情侣。当年“社团”的核心成员全都毕业了,因此现在霍格沃茨没有多少人知道所谓新生代食死徒各自的具体身份。他们坐在三把扫帚里,也没有人大惊小怪。
  有不少男生想过来跟卡佩拉打个招呼,看到埃文坐在她对面便悻悻作罢。埃文心中窃喜,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对卡佩拉很重要。
  啊,不。埃文的食死徒身份早就是公开的秘密,那些男生是在害怕他。
  “看博恩斯每天这样,我都替她累。”
  卡佩拉的突然开口吓了埃文一跳。她盯着窗外匆匆走向猪头酒吧的格洛丽亚博恩斯,眼底透出鄙夷的怜悯。
  “你以前也……”埃文本来想说“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可不知为何,他说不下去了。
  卡佩拉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里却没有愉快的成分。“你还记得伊莎贝尔弗兰普顿吗?那个一头卷毛的赫奇帕奇级长?”
  埃文不记得那个名字,但是他确实记得他三年级的时候有个女级长有着一头被炸过一般的卷发。
  “她怎么了?”
  “博恩斯跟她一起来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助教了。”卡佩拉拿起早已空了的酒杯晃了两下,然后把残余的一滴黄油啤酒倒进嘴里。
  “你是说……”埃文隐约猜到了卡佩拉话里的意思。
  卡佩拉点点头,站起身。“我再去叫一杯黄油啤酒。”
  卡佩拉走向吧台。埃文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当年那个围着他转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已经快长成女人了。其实他早该发现的,可他还在痴心妄想卡佩拉永远会围着他转。
  她带回了两杯黄油啤酒,埃文很自然地以为另一杯是给自己的,便伸手去拿。可卡佩拉缩回了手。
  “那杯也是我的。”
  “女孩子喝那么多酒不好,就算是黄油啤酒也不行。”
  “跟你有什么关系?”卡佩拉翻了个白眼。虽然语气不太友善,但埃文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在她脸上找到了一点活力。
  不过确实,这跟埃文没什么关系。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博恩斯吗,卡佩拉?”
  “当然不是。”卡佩拉放下酒杯。她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罐来,“砰”的一声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埃文问。
  “给你的圣诞礼物。”卡佩拉淡淡地说。
  “这——”埃文拿起罐子,暗暗腹诽觉得有点寒酸和敷衍,又觉得这东西肯定有什么深意,“谢谢。”
  卡佩拉突然打破严肃,嘻嘻地笑了起来——她这样笑,瞬间让埃文回到了三四年前。“逗你玩的,这不是什么礼物,这是我想请你保管的东西。”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重。”埃文试着改变气氛。
  可卡佩拉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总之你好好看着它,过几天——或者过几个月,把它毁掉。”
  “毁掉?那我现在就把它摔了行吗?”
  “它摔不破的。”卡佩拉又笑起来。
  “你对它施过魔法了?”
  “算是吧。”卡佩拉歪着头沉吟道。
  “一个施过魔法的罐子有什么重要的……”埃文喃喃道。
  电光火石间,不祥的预感像一道闪电般击中了埃文的脑子。他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卡佩拉,心中拼命祈祷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告诉我,卡佩拉,黑魔王最后一次给你指派任务是在什么时候?”埃文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心急如焚。他急切地盼望卡佩拉能在这个时候天真单纯一点,但他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卡佩拉那么聪明,知道的说不定比埃文还多。
  “三个星期前。怎么了?”
  “是杀人的任务吗?”
  “当然了,要不然也没别的。”卡佩拉眼里闪过一丝厌倦。
  “你得手了吗?”
  卡佩拉迟疑了一会儿,“没有。”
  “目标是谁?”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话虽这么说,卡佩拉却也回答了,“帕特里克蒂法尼,你认识的。”
  埃文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心还是提着。“你最近一次得手是在什么时候?”
  “七月。”卡佩拉不假思索地说道。
  埃文心中的大石落地了。
  “别做傻事,卡佩拉。”埃文轻声说道。
  ——这次西尔玛再次把他们召集去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把阿斯特罗珀特拉弗斯也拉进了这个事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的“社团”。特拉弗斯更加美丽了,只是一双眼睛越发像蛇,隐隐透出和纳吉尼一样的血红。
  要离开的时候,埃文发现卡佩拉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她喝了太多的黄油啤酒,脸颊浮着两团酡红,分外可爱。
  一瞬间,埃文看不见曼卡利南想把他撕成碎片的眼神,他只看得见卡佩拉的脸。她的碎发垂到脸上,衬得她越发楚楚可怜。
  不过埃文知道,卡佩拉一定不会喜欢让自己如此软弱。
  斐克达的圣诞节是一个人过的。
  原本埃文说要和妹妹一起过圣诞节的,可卡佩拉不知出了什么事,忽然回心转意答应了埃文的追求。埃文乐得快要飞上了天,斐克达也不好硬把哥哥留下来,便随他去了。
  反正埃文到了卡佩拉那儿也只有挨打的份。斐克达甚至能想象到曼卡利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臭骂埃文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曼卡利南或许不用动手就能把埃文熏得涕泪横流。
  想到这里,斐克达不禁笑了起来。她想起大约四五年前,她就是这么在脑中计划把埃文揍扁的。兄妹关系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斐克达很小的时候很粘哥哥,后来他们开始互相讨厌,再后来亲情的连接却再次出现了。
  斐克达笑着举杯,对着空气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圣诞快乐,斐克达。”她对自己说。
  斐克达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她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大半年前,埃文也像曼卡利南那样,为了妹妹把雷古勒斯臭骂了一顿。
  现在斐克达再回忆起来,只觉得那时候她可真固执。如果那时的她知道后来会出什么事,现在的她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其实斐克达自己深深地知道,她疏远雷古勒斯并不是因为贝拉特里克斯的缘故。在贝拉特里克斯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刹那,斐克达就意识到了自己深埋心底的疲倦。
  不是不喜欢,只是累了。
  尽管距离雷古勒斯表白的那天才半年多。
  斐克达不想让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再在自己身上重演。她清楚的知道雷古勒斯很爱她,可她的母亲当时也很清楚父亲很爱她。
  最后还不是离婚收场。
  说不定斐克达还得像母亲一样,把所有人关于自己的记忆都抹去呢。
  波利希妮娅可能不在乎这个,可斐克达很在乎,非常在乎。斐克达不像母亲那样自由,也不像母亲那样幸运。
  没有人会愿意守着她一辈子的。
  斐克达捂住脸,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起来。尽管她早就认清了现实,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没办法,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梦里。
  泪眼朦胧里,斐克达看见放在桌角的那封信。那封信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放在那儿了,斐克达一直刻意忽略它。
  因为它是雷古勒斯寄来的。
  斐克达揩一揩眼睛,伸手把那封信拿了过来。信封是崭新的,地址一笔一画写得极工整。以往信封上都会有印有布莱克家族纹章的火漆,今天这封却没有。斐克达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亲爱的斐克达罗齐尔小姐,
  祝你圣诞节快乐。
  你的,
  粗鲁自大的混蛋”
  斐克达以为自己的眼泪会再次决堤,可她让自己失望了。她冷静得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粗鲁自大的混蛋。真是个笑话。
  都是快四年前的事情了,还翻什么旧账。四年前的斐克达还是个愚蠢天真的小女孩,可是现在她长大了,清醒了。
  斐克达把信纸重新折好放进信封。“法厄同,法厄同!”
  黄瞳的猫头鹰应声飞来。斐克达把信让法厄同叼走,然后对它说道,“从哪里来的就带回哪里去。”
  法厄同飞走了。斐克达站起身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最近难得空闲,斐克达又启动了自己搁置许久的魔药研究;刚才光顾着哭了,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她有个打算:她想在这两年间到国际药剂师协会发表一篇论文,冲击一下药剂师的最高荣誉——齐格蒙特巴奇奖,也算继承父亲的遗志了。阿利奥思罗齐尔在1960年埃文快出生的时候被巴奇奖提过一次名。
  斐克达在书桌前坐下。很快,铺天盖地的魔药原材料的气味就让她忘记了悲伤。
  雷古勒斯的圣诞节也是一个人过的。事实上,布莱克家族的全体成员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齐聚一堂,可雷古勒斯只能感到孤独。他甚至没有下楼吃饭,因为一坐到那张餐桌旁边,无数回忆便会把他吞没。那些长辈们并没有太介意,毕竟雷古勒斯现在是布莱克家族的骄傲,肯定是很忙的。
  当然,忙只是借口。雷古勒斯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明明知道等不到回信,可他就是不死心地等着。他故意没有给斐克达准备任何礼物,好让她的回信有点在意的内容。
  雷古勒斯不愿死心。就连父亲都同意他和斐克达在一起了,为什么她要离他而去呢?
  这时,雷古勒斯听见敲窗子的声音。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窗,果然看到罗齐尔家的猫头鹰法厄同叼着一封信站在窗台上。
  狂喜如潮水般涌上雷古勒斯的心头。可当他看清楚信的时候,狂喜的潮水又退去了。信封是他寄去的信封,信纸上一字未改。
  难道她看到“粗鲁自大的混蛋”,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吗?
  或者说……她在等着他做出行动?
  反复无常的潮水又拍了过来。雷古勒斯很不布莱克地蹦了起来,到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迫不及待地握住通往苏塞克斯郡卡克米尔滩的门钥匙——他把门钥匙搬到自己的房间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雷古勒斯到达了卡客米尔河滩。小屋亮着灯——斐克达还没睡!
  雷古勒斯向灯火的方向跑去。他仍旧感到天旋地转。那种头晕眼花的感觉是和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拥抱她和第一次吻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斐克达要回到他身边了!
  敲响房门的时候,雷古勒斯还是难以镇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儿要和她说些什么话才能让她高兴。
  门内响起了脚步声。她来开门了!雷古勒斯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几分钟后雷古勒斯才发现,如果此时斐克达不开门,他可能会更好受。
  斐克达开门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雷古勒斯,眼睛里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平静得令人心慌。
  “斐克达,我——”
  “你来做什么?”
  斐克达的声音里甚至没有责怪。她真的只是用很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问他来做什么。倘若她生气了,雷古勒斯至少还能知道她在乎他。可是……
  “我……我来祝你圣诞快乐。”雷古勒斯窘迫地说道。
  “噢,好的,你也圣诞快乐。”斐克达垂下眼睛,好像连看他一眼都吝啬。
  “你到底在想什么,斐克达,你到底有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雷古勒斯终究还是没问下去,他知道她不会回答的,“我是不是做错什么,让你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啊,别把自己放到那么卑微的位置上。”斐克达甚至笑了,可是雷古勒斯无法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你是不是……”雷古勒斯决定问出那个最难以启齿的问题,“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祝福你们……”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是啊,他那么卑微,比他强大的人多了去了。
  斐克达突然收了笑,“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整天爱来爱去的。你有时间来纠结这个,还不如把时间花在给布莱克家族争光上。”说到最后,她的眼中甚至闪过一抹鄙夷。
  劈头盖脸的一番话比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还让雷古勒斯心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的爱在斐克达心里是矫情,原来他的付出只能换来她的鄙视。
  “为什么,斐克达,为什么?”
  整整七年,难道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笑话吗?
  “难道我们连做朋友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之前我以为这是可能的,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斐克达冰冷无情地眨了眨眼睛,“你终究会抛弃我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她关上了门。
  冬天的夜风为什么这样冷?雷古勒斯只觉得自己的骨髓都要冻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