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可从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见硬的不行,晏姝酝酿好情绪,委曲巴巴地越说越心酸:“我在池泽市没地方可去。而且我也没有别的朋友,我只认识你。”
  她千里迢迢来想和他处好关系,可是没想到就这么倒霉。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委屈,眼尾微微发红。
  “大半夜的,你不要把我丢出去。”晏姝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景以及呼呼的风,再观察傅野波澜不惊的表情,她有点慌。
  眼尾也越来越红。
  “外面很黑,我害怕……”晏姝怯怯地说。
  散乱的头发遮得脸只剩巴掌大小,巴掌大小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因为受惊圆圆的湿湿的眼眸。
  像他妈妈养的那只猫。
  傅野终于开口:“可我只答应让你借用楼下的工作室作曲。”
  啊,作曲!
  晏姝瞬间明白,她眼睛亮了亮,飞快地换了个说辞:“对,我就是在楼下,在楼下作曲。我是为了工作。”
  傅野喝了点酒,眸子湿漉漉的,他微微点头重复一遍:“哦,工作。”
  晏姝以为他相信了,也跟着点点头。
  傅野朝她走近一步,微微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半笑不笑地说:“可我听说你已经交差了?”
  晏姝今早走的时候叮嘱过老管家,不用给他留着地下室的灯。
  她应该能搞定公司那几个人。
  大概这个事老管家也和他说了。
  “就……就……就……回来后又接到电话,他们还是不满意。”晏姝磕磕巴巴地说。
  傅野直起身,重复遍晏姝说的话:“哦,还是不满意。”
  晏姝咽了口口水,她不会撒谎,心里七上八下。
  “你多大了?”傅野靠在厨房的操作台,漫不经心地问。
  “19岁,”晏姝紧张又严谨地说:“19岁零10个月。”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生怕他有一丁点不满意。
  晏姝站在傅野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警惕又紧张,担心这大半夜被赶出去。
  -
  “喂,我说傅野,你是不是怕被灌酒所以躲到这了?”
  一个穿着件白衬衫的男人扒着厨房的门,冲这里面嚷。
  一双桃花眼分外多情。
  傅野皱眉。
  “啧?这……这什么情况?我是不是不该过来,”白衬衫的男人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走进来,丝毫没有觉得理亏的举动。
  他摸摸后脑勺,又指着晏姝问:“这是什么?”
  傅野没理来人,接着问她:“你叫什么名?”
  晏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那个嬉皮笑脸看好戏的男人,迟疑下说:“珠珠,我叫贺珠。”
  “家在哪?”傅野抱着两臂又问。
  “在……在……挺远的地方。我来这出差的。”晏姝挤出一句。
  “行了,酒不喝你在这审犯人呢?”白衬衫的男人好笑地打量两个人:“这姑娘,别人塞给你的?”
  所以他才一点都不认识,在这问姓名生辰八字吧。
  傅野没回答。
  这个男人叫孟忻,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很自来熟。
  喜欢美丽的东西,尤其是美女。
  傅野和他关系一般。
  他虽不近人情,亲缘淡漠,但还是有几个发小。
  今天不知道一个发小发什么疯,非带着一帮朋友给他过生日。
  孟忻是被一个发小叫来的。
  虽然不熟,但都是一个圈子,也算认识。
  “别掩饰了,我又不会乱说什么!”孟忻笑着走到傅野旁边,轻轻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家藏了个女人的。”
  女人?
  傅野上下打量晏姝。
  不过她说她19岁了。
  “小姑娘,你认识他吗?孟忻知道傅野肯定不会说实话,打算从晏姝下手。
  晏姝点头:“认识的。”
  傅野直觉不妙。
  小姑娘看起来纯的跟张白纸似的,一定很容易撬开口。
  不像旁边那个人,城府那么深,他才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认识多久了?”孟沂带着气声问。
  果然——傅野看到晏姝考虑一下,然后郑重地说。
  “十几年了吧。”
  “……”傅野听到这句“认识十几年”,身体一僵。
  额角突突地跳。
  他瞥了眼晏姝,一点没看出来,这小孩还挺会胡说八道。
  “那你,是他女朋友?”孟忻又问。
  第6章 礼物
  晏姝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站在那犹豫。
  “不是。”傅野凉凉地回答。
  不是女朋友。
  虽然头疼暂时缓解,可他一直喜静,他本来是躲个清闲,现在这边又来人打扰。
  傅野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底的烦躁,将高脚杯用水冲洗放到橱柜消毒。
  孟沂的目光在傅野的背影和穿着白睡裙的晏姝身上转了一圈。
  他和傅野虽然不熟,但也没听说他谈过女朋友。
  在和异性关系处理中,和他像是两个极端物种。
  他自己可离不开女人。
  可傅野偏偏半点异性都不招惹。
  孤僻、冷漠,同性朋友也是没有。
  还以为是尊佛,原来吃这款?
  实在是抵不过好奇,孟沂压低声音,偷偷地问:“小姑娘,你说说,你是被谁送给他的礼物?”
  送个姑娘讨好傅家太子爷,可以,手段可以。
  一比较,他那点生日礼物就很不上心。
  是谁这么绝?
  这样的小姑娘,从哪里能找到一个?
  晏姝听这话有点不高兴,她摇头:“不是,我不是。”
  “是撒谎吧?那怎么大半夜出现在这?”孟沂上下打量她的白色睡裙,又说:“已经一点了。”
  别说是一点,就算是晚上九点穿成这样出现在单身男人家也肯定有问题。
  更何况他从没听说过傅野身边有过女人。
  实在是新鲜。
  “我没地方住,我从外地过来。我没有朋友,我的钱包被偷了。”晏姝垂着脑袋、捏着裙角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高脚杯被烘干。
  傅野弯腰取出,挂在杯架上,极其冷淡地将手指一根根擦干。
  背后的讨论好像一点没进他的心。
  到门口两米的距离,他步子大几步迈过去。
  轻轻巧巧从晏姝身边略过,没片刻停留。
  “这么惨的吗?”孟沂问。
  第一反应,他想到路上那些骗钱的人。
  挂着块黑板,写着:好心人,钱包被偷,希望借五块钱买饭吃。
  本来带着讥诮笑意的孟沂对上晏姝那双委屈的眼睛的时候,有点信了。
  “会好起来的,等我朋友回来,就好了。”晏姝说:“我朋友会来接我的。”
  眼见着傅野头也不回出了房间,孟沂觉得可能傅野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