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干脆转移话题,瞄了一眼小姑娘细细的腿,丝袜都扎破了:“脚不疼?”
  他不提还好,一提霍冉就钻心似的疼,嘟嘴,可怜巴巴的:“疼。”
  时少笑得忒不是人,桃花眼一眯:“该!”
  傍富婆的心机男果然没有心。
  霍冉拒绝跟他再说话。
  脚丫子蜷了蜷,缩在副驾驶装鹌鹑。
  “怎么弄的?”过了一会儿,时越又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她这样也可怜,声调软了点。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霍冉没甚好气,哼唧。
  态度实在太差,莫名勾起时越那点少爷脾气:“挺出息的,满18了吗就往酒吧里混,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霍冉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的拿话堵他:“什么地方?我看哥哥玩得挺开心的鸭!”
  时越:“……”。
  时越腾出手敲了一下她脑袋:“我看你也是真的也欠收拾……鸭!老实交代,去干嘛了?”
  他还特意学她的口音加了一个‘鸭’字,莫名语气就多了一丝可爱。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她仍在路口,完全没必要管她,也完全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关心她这么个生活天南地北,没什么交集的小姑娘。
  霍冉胸口划过一抹异样,她还分得清楚好坏,也就不想敷衍他:“是正经事,你相信我,我真不是进去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但是事情有点特别,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回态度真诚,小姑娘眸子亮亮的,坦坦荡荡得看着他。
  时越目光在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停了片刻,想了想,勉强算是信了。
  话刚落,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霍冉犯了难,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哥哥,我手机掉了,身上暂时没钱。”
  “行了,还不差你这点医药费。”时越不在意,把小姑娘送进急症室。
  医生做了紧急处理,小丫头的丝袜褪下来,脏兮兮的伤口暴露在惨白的炽光灯下,时越原本以为她伤得不重,毕竟小姑娘路上也没怎么嚷嚷着疼,这会儿一看,忽然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忍的。
  清洗伤口跟酒精消毒的时候,能看出她都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偏偏咬紧牙关,硬是不让眼泪往下掉,不知道这么个小不点丫头,在要强些什么。
  “想哭就哭,有什么好丢脸的。”时越不大会安慰人,以为小姑娘这么小,只是要面子才忍着。
  已经很久没人跟霍冉说过‘想哭就哭,有什么好丢脸’这种话,她上辈子是个软弱的哭包,进了霍家后发现哭包没有什么用,没人在意她掉不掉眼泪,伤不伤心,相反别人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她被迫灰溜溜的从青川离开后,学了跆拳道,然后努力让自己学着不要为任何事哭,不要为了任何事显得懦弱。
  所以这会儿她都疼得要命了,还只是吸了吸鼻尖,含着一汪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抓着时越的胳膊半真半假的仰头解释:“我哭只是想起医药费都是哥哥的卖身钱,心好痛!呜呜……”
  时少爷瞬间黑了脸,把她手扔开:“你还是痛死吧!”转身出了医疗室。
  替她清理伤口的值班护士耳朵有点红,见时越走了,忽然害羞得跟她说:“你哥好帅!”
  霍冉一边痛得发出’嘶嘶‘惨叫声,一边点头:“嗯,帅哥……嘶……都很贵!”
  值班护士:“……”
  等医生熟练得替她把伤口用纱布包起来,时越都还没回来,霍冉有点担心是不是把时越气走了,毕竟做他们这行的都挺敏感的。
  一时有些后悔。
  “你是霍冉吗?”有穿白色制服的护士忽然走进来。
  “嗯。”霍冉点头。
  “你哥让我替你送进来。”陌生的护士把手上的一双崭新拖鞋递给她。
  是双浅黄色的亚麻拖鞋,前面露出脚趾头那种,鞋子的上面还有一双小巧的兔耳朵,可爱又实用的鞋子。
  穿上去很柔软。
  “还有这个。”护士从兜里掏出一袋彩色的棉花糖,羡慕得说,“他问我女孩子疼的话,怎么哄比较好,我以为你是小朋友呢,建议他给颗糖。”
  霍冉愣了一下,没想到时越能这么细心,她从护士的手心里接过那袋糖,拆了一颗放嘴里:“他人呢?”
  “在外头接电话。”
  霍冉就用没受伤的一只腿蹦跶着扒拉着医务室的门往外看。
  那天的月光很亮,年轻的时越站在走廊的尽头,他一米八五的个头,穿一件藏蓝色针织衫套简单的浅色休闲裤,就那么松松得搭在医院的栏杆上,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手夹着烟头,银色的月光落在男人出挑侧脸上,衬得他气质慵懒又矜贵。
  他打电话的样子很严肃,期间吸了一口烟,回头忘见趴在门口张望的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将半个烟头随手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挂了电话,迈着长腿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霍冉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噗通噗通得跳得有些快,有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仿佛在小姑娘的心头种下一颗柔软的种子,风一吹,种子就迫不及待得要发芽……
  “那个是小姑娘的哥哥?”
  “嗯,很帅是不是?”
  “绝了,极品,气质也好,有点禁欲感。我刚才被他拜托送拖鞋,差点没幸福得晕过去。”
  “但是她妹说他很贵是什么意思?”
  “气质是挺高贵啊!”
  霍冉回头,打断两个护士的对话,鬼迷心窍道:“很贵的意思是,只有我养得起他!”
  话音刚落,被一只长手拧住了后脑勺衣领,传来时越夜色里略显倦怠的嗓音:“你要养谁?”
  霍冉出去时跟时越辩解说刚才跟护士小姐姐们谈梦想,她的梦想就是去四川领养一只大熊猫,熊猫这种物种又贵又骄矜,还懒惰,只会卖萌,可她有点心动。
  时越不知道小姑娘的怎么就扯到熊猫上去了,但隐隐的总觉得这丫头意有所指,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听她瞎扯,准备送她回家。
  霍冉转了转眼珠子,拒绝:“哥哥能帮我打一辆网约车吗?”
  时越眯了眯桃花眼,显然担心她的安全。
  霍冉就指了指他的豪车:“我奶奶要是看见你这车,再看我这身打扮,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时越瞬间了然。
  果真替她打了一辆专车。
  等车的空隙还不忘威胁她:“下次再让我知道抓到你在酒吧,知道什么后果?”他说话的时候勾着唇,要笑不笑的,眼睛里的情绪却很摄人。。
  霍冉因为脚的关系,半靠着他胳膊,闻言侧头,卷翘的睫毛煽了煽,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忽然又垂下视线,小声嘀咕:“你也不去的话不就逮不着我了吗。”
  时越正要问她说什么,白色专车开到门口,霍冉率先拉开车门,手脚并用的爬上后座,然后降下车窗露出一只小脑袋:“哥哥,下次别租那种车泡妞,好丑!”
  时越:“……”有那么丑?
  霍冉见他黑脸,忍不住笑了笑,小姑娘笑起来,婴儿肥的脸颊嘟气一颗两颗小小的酒窝,冲他晃晃手里的棉花糖:“糖很甜,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她收回脑袋的时候,司机已经启动汽车,霍冉从后视镜里看风口那个风姿卓越的男人。
  她其实想说:哥哥,你那么好,做什么都会很棒的,没必要非要靠富婆,找个正经的工作多好。
  可她还有点小,说什么时越都只会当她在冒傻气,不会相信。
  霍冉垂着脑袋看脚底那双拖鞋,唇角忍不住上弯了弯。
  霍明昕跟霍明煦弄丢了霍冉,打电话也没人接听,附近找了半天,以为霍冉回家,马不停蹄得往霍家别墅赶,结果霍冉的房间黑漆漆的,压根儿没人回来,大半夜的也不敢惊动霍奶奶,两个人只能在花园里干着急。
  “你说霍冉是不是被抓住了?“霍明昕紧张的时候喜欢咬手指,在花园里走来走去。
  “林骁那边还没消息,不一定。”霍明煦倒比她淡定一些。
  “都怪我,跑的时候光顾着抓你了,要是我也一块儿拽着霍冉就好了。”霍公主有点后悔,垂头丧气得坐在花园的石头凳上。
  “不生她气了?”霍明煦很少看她这副内疚的模样,少年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霍明昕趴在冰凉的石桌上,嗓音很颓丧:“我以前老是嘲笑她,就你每次拿狗欺负她我都在旁边笑,我哪儿知道她是真的有心理阴影怕狗啊。我还讨厌她老是喜欢模仿我,她刚来的时候喜欢我衣柜里那些衣服,就摸了一下,我当着她的面给扔了,觉得她很土,霍明煦,我是不是很过分?”
  少年顶了一下腮帮,情绪也有点低:“上次学校运动会,我800米接力跑完,霍冉第一个跑来给我送水,喊我哥,我没理她。”
  霍明昕掀起眼皮,瞪他一眼:“你比我更过分!”又很快垂头丧气,”其实我也很差劲,她那次生理期,找我帮忙,估计是没带那个,我让她没事别随便到我们班级里晃悠。”
  霍明煦有点难过:“我让她在学校里别叫我哥。”
  霍明昕更难受:“我也让她当着外人不要叫我姐。”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浓浓的自责。
  霍明昕都快哭了,吸了吸鼻尖:“所以霍冉说的话也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喜欢我们,我们这么讨人厌,哇呜呜……我们还把人家弄丢了。你说她一个小屁孩,三更半夜的,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霍明煦,我害怕……我妹这么酷,又这么可爱,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霍冉其实没想偷听,她下车的时候想起霍家是有门禁的,害怕吵醒霍奶奶,所以特意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进门,谁知道能碰见霍明煦跟霍明昕大半夜的在这儿自我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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