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功?的?律?师
  英国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成功的律师,以正直、勤奋和虔诚闻名于世。律师界有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留给我们很多值得学习的人生一课。像正直、虔诚的黑尔,才高八斗、拥有拳拳爱国之心的谢尔顿和极为虔诚、和蔼可亲的大法官威尔顿,还有现代英格兰曼斯菲尔德的大法官凯尼恩、埃伦伯勒、坦特登、登曼和坎普贝尔。每个名字都代表一段历史和生命,我们可以从中受益。所有的大法官无不虔诚地信仰上帝、品格高尚,那么令人怀念,那么慈悲悯人。还有很多大律师,你也许不太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在任职期间,努力使法律部门成为国家政府部门,像里兹代尔勋爵、威廉·格兰特爵士和斯托厄尔勋爵。威廉·格兰特爵士的一生对我们尤其具有教育意义。他是加拿大的前总检察长。在英格兰律师界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个无名小卒,无案可办,后来皮特找他负责加拿大的案子,他的事业才有了转机。总理还给了他议员席位。尽管那时他在律师界还默默无闻,但他毕竟穿上了律师丝袍,有机会证明自己是个伟大律师,而且还是个伟大的议会演说家。据布鲁厄姆勋爵说,除了皮特先生,没人比格兰特在议会的影响力更大,他的口才无与伦比,能说服整个法庭。“他的口才魅力无法描述,他对听众的影响力就像弥尔顿画亚当时描述的那样,‘亚当聆听鸟儿的私语,而鸟儿早已不再私语。’”
  另一位和威廉·格兰特爵士一样伟大的律师是斯托厄尔勋爵,他的名声被名声更大的兄弟埃尔登勋爵的光芒给掩盖下去了。斯托厄尔勋爵的美名也许会誉满全球,也许会更持久。他是国际法的撰写人之一。如果读读像《国际法律的惠顿因素》这样的公共法律课本,就能知道是杰里米·本瑟姆的才华。他给这本书提出了很多意见也多次被采纳。在长期的法国战争中,杰里米·本瑟姆主持并部分撰写了《民法》。《民法》规定英国人和外国人一律平等、一视同仁。英国的法律作为英国胜利的标志在欧洲扬名。还有很多你不熟悉的伟大律师,他们使外国对英格兰有了正确公正的评判。斯泰尔夫人曾反复引用过伯克说的话:预见了后世子孙对我们的高度评判。斯托厄尔勋爵回首往事总把牛津求学岁月当成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在牛津的求学引发他无数联想,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比任何诗卷都感人。
  几年前,成功的律师彭伯顿·利——金斯宕勋爵——去世了,身后留下很多私人印刷但从未公开出版的作品。有些顶尖的评论报纸获得国王批准出版了回顾他的议会和律师生涯的文章。他五十岁就从两项工作退休了。他拒绝当大律师也拒绝当大法官。公众没太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本人也讨厌出名。但二十年来他一直是最高法院最好的法官之一。他从不拿工资,贵族头衔是从国家获得的唯一回报。他生动地描绘了自己早期贫穷和艰苦的工作,接着又说:“早期的艰苦就是为了准备后来的收获。不知疲倦地工作是成功必不可少的条件。经济独立就像美德和幸福一样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为了躲避苦难和债务做多大的牺牲都不算什么。”彭伯顿·利获得了大量实践,说服平民院进行了几次有效改革。他描述了第一次选举获胜时的心情:“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我那么激动,当选了国会议员。我跪下向上帝祈祷赐予我所有力量能够忠诚、成功地履行职责。”他的远亲罗伯特·利爵士去逝后,他继承了遗产,拥有了一年几千英镑的收入。五十岁时,他决定退休,开始乡村生活。“我有显微镜、望远镜、绘画工具和车床工具,别的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赶走无聊烦闷的了,不过我一样也没用过。十七年之后,我可以打赌地说,我从没有感到过一小时的无聊。只是有时遗憾不得不放弃孤独出席律师会议。”据说金斯宕勋爵热爱英国国教,曾自己出资建过或恢复过不止一个教区教堂。
  让我们再看看在英国律师界取得最高成就的著名律师,他们都先后成为爱尔兰大法官。希腊历史学家的兄弟米特福德,有一些像他这样的著名律师在法律界和政治界一样有名,但为数不多,他们通过撰写律师书赚了一大笔钱。他用法律的态度研究议会使他在政界和律师界都获得了最高荣誉。他个性平淡无奇,最好的律师都这样,不过绝对技巧高超、能言善辩。当平民院谴责黑斯廷斯时,他请求平民院处理问题一定要坚持两个原则:“不要恶意对被告诽谤中伤;不要故意煽动法官的情绪。”他总是平静公正地从事法律工作。平民院自然而然选他做发言人。米特福德坦率地说他的职业是律师,不是政治家,只希望通过当律师得到升迁。他后来成了莱德斯德尔法官和爱尔兰法官。从爱尔兰回来后,很多年他都是贵族院最能干、工作最有效的一员。他的儿子也当了很多委员会的主席,能干、为人诚实正直和他一样。人们总是指责律师碌碌无为,但很多像他们那样的律师为律师正了名,胡克曾文雅地说:“我们认为法律是上帝的胸膛,法律的声音就是宇宙的和谐之音。天上人间的一切都会向她致敬。最低贱的生命也能感受到她的关爱,最伟大的力量也离不开她的支持。尽管身份不同,但无论天使还是凡人都是法律的产物。一切生命都一致同意,将法律奉为和平和快乐之母。”
  乔治三世有一次当着贾斯蒂斯·帕克的面说:“这个小脑袋瓜里储藏着英国所有的法律条文。”“不,先生!”帕克回答说,“它只是蕴藏着发现法律的知识。”
  一位聪明的律师曾谈到怀尔德中士,也就是后来的特鲁罗勋爵。怀尔德刚开始只是个小律师,一连四十年一直非常关心伦敦的所有重大经济案件。英国所有法律都是经过无数考虑后才制定出来的,国家的法律制度也日益健全。正如朱尼厄斯所说:“昨天还只是件事实,今天就变成法律了。”怀尔德中士博学强记、脑力惊人,因为以前当过记者文笔不错,所以记录下很多大案要案,大半个世界的所有头条案件内容和随后制定的法律他都烂熟于心,令常人叹为观止。只要有年轻人向他咨询,他都可以信手拈来,张口就说。每个案件的名字、涉及人物的名字、卷宗号甚至页码他都能随口说出。怀尔德中士有时一天要处理六个案子,能根本不用看摘要或其他任何文字备忘录,完全凭记忆说出涉案人物的名字、日期、涉案金额。
  我们随手就能挑选出故事内容丰富、教益深刻的律师传记。腾德顿勋爵的一生坚毅不拔、不断成功,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头衔很多,他的传记作者匠心独运赞美他“出身微贱、公正廉明”。
  让我们仔细研究一下这位伟大律师、大法官腾德顿勋爵的一生吧。他的生平展示了在律师成长的过程中转折点的重要性。在坎特伯雷大教堂西大门街对面的拐角处,曾经有一家理发店,后来为了建教堂把它给拆了。原来在它的门前有个传统的理发店标志——好多颜色的柱子。理发店看起来很寒酸破旧,窗台上堆着砖,有些砖头上还套着假发。门上挂着个标牌,上面写着店主的名字,还有价目表。刮脸一便士,剪头二便士。理发师手艺不错,头发能理得很时髦。当地人还记得理发店的旁边原来有家文具店。理发店的老板叫阿博特。高个儿、腰杆笔直、不加修饰,扎着个粗粗的马尾。他经常带着理发工具为人上门服务,他的儿子——查尔斯跟着打下手。查尔斯是个“体面、严肃、不加修饰的人”。查尔斯后来总回忆起他谨慎的父亲和虔诚的母亲。住在大教堂旁边,穷苦的一家人学会了爱它,珍视它带来的好运气。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一家经常参加教堂仪式。教士们对这家人也非常好。父子俩为教堂所有的人理发。他甚至夸耀说,主教即便三年才理一次发,他也给主教理了九年了。
  他的儿子查尔斯后来成了英国政界最好的地方官。这都是虔诚、慈善的父母为子女教育不遗余力带来的好处,也是帮助教士带来的好处,那些教士虽贫穷但值得人们帮助。我们只要沿着上帝的指引做事就可以了。坎特伯雷的国王学校为生意人的孩子提供了和富人家孩子一样完整彻底的教育。校长是位资深学者,他天赋非凡,能将他丰富的学识完全教给孩子们。他热切地在学生中寻找能力出众、注意力集中的好孩子,然后尽一切能力帮助和鼓励他们。他很快注意到了聪明能干的小阿博特。学习没多久,小阿博特就能写出和温彻斯特及伊顿学生一样好的拉丁诗句了。同学们后来说他严肃、沉默、举止优雅、特别用功,甚至体育活动时间都在看书。他非常用功,功课几乎不犯错,总是努力做到精准。
  十四岁时,他如饥似渴地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他父母却认为他应该学习谋生手段,继承父亲的衣钵当个理发师。碰巧这时,教堂缺一名唱诗童,老阿博特就想儿子性格不错,又挺活跃,应该有机会进唱诗班。教士们当然很乐意让他们的理发师儿子进来,不过还得看看小阿博特的音乐基础怎么样。可小阿博特的嗓音嘶哑,而另外一个小男孩的嗓音却很动人,结果后者进了唱诗班。很多年后,小阿博特成了绅士,当上了英格兰的大法官。他和别的法官巡视到了坎特伯雷教堂。他指着唱诗班的一名歌手说:“看啊,理查森兄弟,”他说,“我唯一嫉妒过的人就是他。当年我们俩一起竞争唱诗班歌手的位置,可他赢了。如果当年我如愿当上了唱诗班的歌手,今天也许就是他指着我说这番话了。”
  查尔斯·阿博特没能进唱诗班,继续在国王学校完成学业。也许没必要提他在学校还当上了队长。查尔斯十七岁时,他爸爸认为绝对有必要让他自食其力,当个理发学徒,然后开个和爸爸一样的店。但爸爸的想法却让校长大吃一惊,他认为这个前途无量的学生应该上大学,坎特伯雷的教士也愿意帮助他。人们悄悄地凑了一笔钱给他置办了一套行李。学校理事们给了他一笔奖学金,但很快花完了,钱根本不够用。据说查尔斯·阿博特迫不得已签署了当理发师的契约。学校理事们很显然达成了一项有利于他的协议,从学校基金里拨给他一笔奖学金,够他节俭地继续完成三年学业。后来他成了大法官,也成了学校理事会会员。在牛津学习期间他给理事会寄来信要求增加助学金。理事会秘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多资助的先例。查尔斯·阿博特说:“我没钱念书,就写了求助信。”理事会秘书后来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钱给了查尔斯·阿博特。
  理发师的儿子成了牛津的大学生,进了考布斯·克里斯蒂学院,很快获得了古典奖学金。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接到敬爱的母亲两封信,她说坎特伯雷很多朋友都诚挚地祝贺她儿子的成功。她的朋友们境况都比咱家好得多,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被理发师的儿子遇上。如果子女不争气又怎能给父母争光呢?我的理想不仅仅是当个考布斯的学者。感谢上帝,我已经成了考布斯的学者了。我眼前浮现一个又一个目标。总而言之,在我登上剧院的讲坛成为知名学者以前,我是不会驻足停留的。”牛津没有优等生榜,大学生的最高荣誉就是戴上校长奖章,在谢尔丹剧场发表获奖感言。那时还搞了一场拉丁诗词比赛,他没拿到冠军,但评委给他的诗以鼓励性的评语,他得了第二名。第一名的获得者是W。 L.鲍尔斯先生,后来成了一名小有成就的牧师和不太出名的诗人。四十年后,当查尔斯巡回视察的时候,他在萨里斯波利遇到了鲍尔斯。他准确地回忆大学时代的生活,想起他们的诗文比赛,说起学校一直保持这条规矩——最好的诗文才会赢,用拉丁文说就是:“detur digniori。”
  那时诗文的题目都是当时引人注目的事件,最受人关注、激动人心的事就是鲁纳迪乘气球旅行,当然他们根本没想过气球竟有我们现在在法国看到的那样有那么广泛的用途。气球飞得快,能加速国家间的交流。《气球》就是诗歌比赛题目。阿博特成功地登上了领奖台。第二年,他因为写出美文《讽刺的用处和滥用》获得了校长奖章。正当他的学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卖掉了香料店,继续经营着坎特伯雷大教堂对面的理发店。毕业后他很高兴地打算到弗吉尼亚当老师,因为五十镑的年薪也能帮衬帮衬母亲。他写道:“父亲没给他留多少钱,五十镑也许能让母亲工作起来不那么辛苦,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儿。她现在已经越来越老了,干不动重活了。”但后来计划落空,他也就放弃了去美国的打算。
  幸亏他没去,否则他就不能获得极高的法律声誉了。他私下教了很多学生。在获得学位后,他就留校任教,当了初级教师。他衣着朴素、生活简朴,从不骑马。有一次他骄傲地对朋友说:“我的父亲太穷了,养不起马。而我为别人牵马还能挣六便士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想从事神职。碰巧有人让他给著名律师贾斯蒂斯·布勒的儿子当家教,就此和那位著名律师谙熟起来。贾斯蒂斯·布勒经常待在德文郡的乡村家中,是英国最著名的律师之一。他在西敏寺的名声就像伯克在参议院的名望一样高。布勒的一生也有很多奇异的地方。他十七岁就早早结婚,三十二岁就成了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法官,去世得也很早。曼斯菲尔德勋爵慧眼识珠,看到他才能卓著,刻意提拔了他。曼斯菲尔德勋爵提拔了布勒先生,而布勒先生又提拔了查尔斯——后来的腾德顿勋爵。他清楚地看到儿子的老师才智过人,就鼓励他当律师。据说布勒还资助他一笔钱。如果不是布勒先生一直对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提供帮助,他也不可能帮助阿博特。这位远见卓识的律师还推荐阿博特去律师楼干了几个月,了解法律的具体细节。阿博特很快了解了法律并建立起颇有价值的法律关系网。他又设法筹到一百金币当了乔治·伍德的学生。坎普贝尔勋爵曾称赞伍德是“特殊诉讼案大师”。那年年末,伍德对阿博特说他已经倾囊相授了。据说阿博特在布里克法院日夜攻读。他不断地在法庭之外练习做一名辩护律师,直到完全有胜算,才应召替别人打官司。
  一连七年,他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没干别的。朋友们知道他什么案子都接,无论是诉讼、诉讼回复还是抗辩都会全力以赴,用最妥善的方式办好。他雇一个小男孩儿当职员,每星期给他十先令。阿博特忠厚诚实、学识丰富、用功勤勉,总是待在房间里积极办案,从不失信于朋友。他的大门为所有人敞开,分析案子时观点正确、服务及时。他当律师挣了不少钱,后来决定上法庭当律师。他应召到内寺,到牛津当巡回律师,立刻声名鹊起。他不像有些律师是伟大的演说家,也不像有些律师能明察秋毫,但同行们都喜欢他,律师们愿意聆听他的陈词。他的陈词对审判长帮助很大。作为商务律师,他技巧高明,具有远见卓识。他出版了一本书叫《商船和海员》,十分畅销。有人告诉我,这本书的手稿还在,字体非常漂亮、干净、清晰。这本书在英国的权威地位已经被那本新的商务航海法令取代,但在美国它仍然是该专题的范本。他还保持着和教堂的老关系,并为他带来了财路。他是一位成功的律师、闻名的教士。坎普贝尔勋爵非常了解他,说他是所有教士的法律总顾问。当他的财富积累很多以后,他想结婚了。女方的父亲是个乡绅,到他家里去见了他,问他如何供养未来的妻子。他说:“靠这房间里所有的书和靠教隔壁的两个孩子。”结婚后,他们在布卢姆斯伯里广场的一间小房子里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据说,他是一位快乐虔诚的丈夫。他给妻子写的动人的、充满爱意的信件还保留着,他还写过下面调皮的诗句:
  酒吧吵闹,大厅人头攒动,
  我早就希望离开了,
  我的思绪已经回家了,我回想着
  我快乐美丽的爱人。
  女儿温柔的面庞,儿子甜美的声音,
  他们调皮的怪样,爱好和运动;
  他给家盖了房子,可她却日夜操劳磨粗了灵巧的手指,
  她要求吻他请求他的原谅。
  母亲的眼中充满温柔、愉快和骄傲,
  看着孩子们嬉戏,
  如果我不看,就怪我太古板,
  邀请我像他们一样去玩乐。
  她邀请我去玩乐,我服从她的命令,
  忘掉了我的辛苦和悲伤;
  她美丽、甜蜜、善良、快乐,
  我为和她相识的那天欢呼。
  她充满了生命旺盛时的魅力,
  我五年前和她肩并肩走出教堂,
  现在我发现她比那时
  更可爱、更美丽。
  在律师界度过一段很长的成功日子后,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害怕视力不断下降。他期望能在律师界有个相对安逸舒适的位置,但他失望了,没人提拔他。当终于有了空缺,他却没得到。他决定从律师界退休,唯一的麻烦就是住在牛津还是坎特伯雷。民事诉讼法官约翰·希斯拒绝接受骑士头衔,八十岁时寿终正寝,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死在了马厩里”。阿博特决定去牛津,在那儿当上了法官,还有了中级职称并获得了徽章。下面的字句恰如其分地描绘了他简单、勤勉的一生。
  他真当上了法官。年轻时他曾经梦想过要穿着法官的衣服衣锦还乡,如今实现了。很快他就发现当法官比当律师要快乐得多。寻求真理比寻求论据要有意思得多。很快他由民事诉讼转为更辛苦的国家法律诉讼。1816年,当时的国家大法官是埃伦伯勒勋爵,其他的几位陪审法官除了阿博特还有霍尔罗伊德和贝利。不出两年,西敏寺法庭的法官们就十分清楚又一位法官之星正在崛起。1818年,埃伦伯勒勋爵瘫痪,卧床不起。人们极为关注谁会是下一位英格兰大法官。人们也纷纷猜测了很久,最终阿博特由陪审法官晋升为大法官。阿博特的非凡人格魅力突放异彩。他是最敏锐、最正直的法官。他主持的法庭成为律师们所说的“超强”法庭。坎普贝尔勋爵描绘起那个时候,兴奋得满脸放光。“真人面前不要拖拖拉拉,真人面前也不能令人生厌。”律师们说的每一句话阿博特都能立刻明白,他瞥一眼就能理解该如何运用权力。只要是他当审判长,案子就没问题;只要他当审判长,委托人的案子就能成功。在那段金色时代,法律和理性大行其道,根本不用法庭辩论就能充满信心地预测到诉讼结果。审判结果也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信服,即便是败诉方也心服口服。在这样的法庭办案,律师们可以完全为自己负责。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法庭都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好地办好所有案子。主要的功劳当然都归阿博特,没人能像他那样当好大法官。
  当大法官九年之后,他晋升为贵族。1827年坎宁先生给他的信中写道:“晋升律师的时间快到了,那时国王将封不止一名律师为贵族。我认为,由于您作为大法官功劳卓著,并拥有这样高贵的大法官位置,您应该有希望晋升为贵族。”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坦特登勋爵,作为肯特郡人,他有很多朋友。很多读者都会记得拉蒂默的话,他说他容易将古德温·桑兹和坦特登·斯蒂普联系起来。坦特登晋升为贵族那天,是西敏寺盛大的一天,整个英国律师界都想庆贺大法官所获得的荣耀。“我们都去了法庭。”坎普贝尔勋爵说,“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戴着假发的律师们。”第二天,坦特登勋爵通过很多律师的手给检察长传了张字条,说他们能来参加他的册封仪式他从心里感到荣幸。因为法律事务繁忙,他不能经常出席贵族院的会议,不过他至少在贵族院做了一次精彩演讲。罗切斯特主教说他的演说给人印象深刻、令人信服。坦特登勋爵还推行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法律改革,在改革法案实施以后,他再也没有出席过贵族院的会议。
  坦特登勋爵健康彻底毁了。他靠学习园艺、作拉丁文诗消遣。他写下很美的拉丁文诗叫《山谷百合》《湖边淑女》和优美的《保守》,希望诗句能缓解他的焦虑,在年老时也能采撷年轻时的花朵。他对朋友非常礼貌,总是愉快地谈起年轻时的日子。这位大法官也有非常糟的缺点,就是脾气特别不好,但他依靠信仰、靠基督徒的教养克服缺点,几乎把他给毁了的缺点使他的性格更显可爱。“他为此付出了很大努力,”坎普贝尔勋爵说,“他终于制伏了性格中的反叛情绪。这算得上战争也算得上胜利,值得我们研究,因为人们对很多成功斗争视而不见。”在办案的过程中,他心平气和地指导陪审团就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坦特登勋爵的故事启发了我们。原来他的情绪是受案子影响的,后来他完全像个数学家研究抽象真理一样平静祥和、无动于衷地处理案件了。”塔尔福德法官说,“大法官的个性优点就是公正无私,不受外界影响,丝毫不会偏向这边或偏向那边。这是法官的最好素质。”
  拥有坦特登勋爵是英格兰的幸事。他的一生公正而无私,下层人经过努力奋斗也能成为上等人。无论一个人出身多么微贱,只要他肯努力就能获得荣誉。
  坦特登勋爵死在任上。他主审了一件大案,头两天还好好的,但第二天晚上回家就病倒了,是高烧,连亨利·哈尔福德爵士、霍兰博士和本杰明·布罗迪爵士这样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他就像后来的怀特曼和塔尔福德一样都死在了任上。在弥留之际他仍然幻想着他在总结案子,在说完“现在,先生们,你们可以做出判决了”之后就死了。孤儿医院里耸立着他的雕像,他曾在那儿任院长。像座上写着他自书的墓志铭,墓志铭总结了他一生的品行,说他出身微贱,但非常虔诚、谨慎。他的经历告诉我们,有上帝保佑,通过努力就能获得荣誉。他的儿子又加上下面的文字:
  H?c de conscripsit
  Vir summus idemque omnium modestissimus。(此处为拉丁文)
  坎普贝尔勋爵作为教子续完了墓志铭。他的孙子也为坦特登家族增了光,作为英国委员会会员跨过海峡商讨华盛顿合约,在日内瓦仲裁法庭的表现也深受国王嘉许。他孙子的一生也无愧于坦特登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