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做法,她是一点都不赞
  中年女人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她并没有回过头,江沅盯着她的后背,不愿再拐弯抹角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在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生下过一个儿子?难道,你这么多年来,都不想念当年那个儿子吗?”
  旁边,巩玉堂一直沉默不语。
  那女人久久都没有转过来,只是,轻声地丢下了一句。
  而这一句,足以让人的心陷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没有,我没有在二十多年前曾经生下一个儿子,你认错人了。”
  这是江沅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就将巩玉堂的存在否认了,甚至是言辞酌酌。
  到底算是什么?
  江沅不甘心,再次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吗?”
  那女人依然用背对着他们,声音很轻,却是异常清楚。
  “没有。”
  她说完这句,就抬起步伐走开了。
  江沅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怎么都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们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就是巩玉堂的母亲,但是,她却对自己当年的事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她原以为,身为一个母亲,该是想念自己的孩子的。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她甚至在想,他的母亲大概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才离开了当年年幼的巩玉堂。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江沅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看望向了旁边一直缄默不语的巩玉堂。
  从表面上看上去,他是与平时无异,只是,那双唇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眼里,汹涌着一丝受伤的情绪。
  即管,他都那样尽力隐藏了。
  她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那个女人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甚至是当着巩玉堂的面,她再多说些什么,都显得未免太过苍白无力了。
  她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与他一起缄默着。
  又一会儿,那女人重新把菜端了过来,刚想要走开,便见巩玉堂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下了一些钱,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的地方走去。
  见状,江沅不禁一愣,她往前几步,想要去追她,可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便利贴,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接过,疑惑地看着她。
  江沅站在那里,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是我的号码,哪一天你想起你二十多年那个被你遗忘的儿子,就联系我。”
  之后,她便顾不得她惨白的面容,转身追上巩玉堂的脚步。
  只剩下那个中年女人杵在那里,手中拿着那写着电话的小纸条,面容尤为复杂。
  巩玉堂走得很快,江沅几乎要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了她,他走到车旁,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随即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沅也连忙坐进副驾驶座。
  几乎是她刚撞上门的一瞬,车子就即刻驶了出去。
  她系好安全带以后斜睨向他,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那指关的地方已经隐隐有些泛白,他一直没有吭声,但是此刻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他若非不重视那个在二十几年前离他而去的母亲,他不会这般穿着正式地到来,但是,他得到的却是怎样的对待?
  那个本该是他母亲的女人,却满嘴否认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
  这样否认自己的存在,换着是谁都会受不了。
  也难怪,到了最后,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江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在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在这个最需要人陪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些罢了。
  巩玉堂足足开了差不多一个钟头,随后,车子到达了一处海边。
  他一声不吭地下车,江沅看着眼前的大海,她也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到海边来了,便也自然而然地下了车。
  他就这么地在沙滩上坐下,此时,身上的西装显得有些狼狈,他干脆就用手给领带扯掉,再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了一边。
  江沅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很细,踩上去很舒服,她抬起头,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种独特的咸味。
  她用手捂住被吹乱的头发,一步步地走到了巩玉堂的旁边。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直至太阳慢慢地西斜,他才稍微动了动,站起身来。
  江沅顺势地望向了他。
  这几个钟头的冷静,早就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巩玉堂,冷静而自信,那些失落那些难过,通通都被他掩盖了起来。
  就好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回去吧!我送你回去,趁着巩眠付还没到家。”
  他绝口不提那个中年女人的事,她不知道,他这是在逃避,还是不愿意去记起。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天,她都不会去触碰他的伤口。
  回去的路上,狭仄车厢内,依旧静得只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直接就将她送到御庭门口,等到她下车以后,就驱车离开。
  江沅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抬起步伐走进屋子。
  屋内,巩眠付还没到家。
  她上了楼,到主卧的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换着衣服的同时,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或许,当真是怕当年的那些事,会破坏了她现在的婚姻吧?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虽然生活有时候不是很如意,但最起码是安稳的。哪个女人求的不就是安稳一些的生活呢?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家庭,就能否决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存在了吗?
  这样的做法,她是一点都不赞同。
  换好衣服下楼,刚巧,巩眠付走进门来。
  她并没有将和巩玉堂出去的事告诉他,巩眠付上楼换了衣服以后,就跟她一起到饭厅去吃饭,饭后,他抱着宝宝在客厅玩耍,她就坐在旁边看电视,看着他们两父子的身影,她就不禁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是不是正孤独一人地坐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