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真的愿意?
  大多数都是巩老爷子生前就认识的人,清一色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她环视了一周,有些她是见过的,但大部分她都是不认识的。
  巩眠付就站在她的旁边,低声地开口。
  “你好好地待着,别走远。”
  她颌首,算是答应了下来,男人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与旁人寒暄了几句。
  江沅抬起头望过去,巩玉堂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脸色从上次看时就已经不太好了,想来,这段日子应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她蹙起了眉头,心想着等葬礼后,她得好好训斥他一番。
  正想得出神,没想,一抹身影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视线范围内。
  那是她意料不到的人。
  在场认识那个人的不多,只有廖廖的几个。
  江沅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她自是认得,那是巩玉堂的生母,张娜。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娜竟然会出席巩老爷子的葬礼。
  她也没有跟张娜提起过,是因为巩老爷子猝死的事上了新闻,而她是看了新闻然后过来的吗?
  可是不对啊,报纸上关于葬礼的地点,是并没有透露的,就算看了新闻,应该也不会知道所在场地和时间才对。
  巩老爷子的葬礼,是属于私人的,没有对外公布。
  她正疑惑着,旁边的巩眠付注意到了她的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理所当然地也看到了张娜的身影。
  但是,他却并没有半分的诧异。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淡淡地开口。
  “是我告诉她葬礼的地址和时间的。”
  听见他的话,江沅立即便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是巩眠付?
  他的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目光清冷。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巩玉堂,而是为了你。我不想你太过辛苦,就帮着解决一些事情,你可别误会了。”
  他特别在最后一句上咬音很重,就好像是在表明自己这么做,当真是为了江沅而不是为了巩玉堂。
  然,她却抿唇笑了。
  不管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她在想,会不会有那么的一天,这两兄弟会和好如初?
  她是真的这么期盼着。
  不远处,巩玉堂自然也是看见了张娜的。
  他的身子微僵,似乎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接触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后,立即便移开了眼,似是有意避开。
  张娜的眸里闪过了一抹难过,但到底,还是没有试图靠近,而是远远地站着。
  没有人知道张娜到底是谁,却也不会有人特地过去询问。
  葬礼正进行着。
  看着棺木缓缓地落于土里,再被黄土掩埋,江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那些与巩老爷子相处的时光似乎仍历历在目,而如今,都成了追溯的回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纵使巩老爷子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她无法原谅,但很多时候,憎恨都会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一同消除。
  于她,便是这样。
  她偷偷地瞥了眼旁边的巩眠付,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深邃的黑眸犹如一汪幽潭,深得让人无法窥探。
  她不知道,他对于父亲生前的憎恨,会不会随之消除,但她还是衷心地这么希望着。
  葬礼过后。
  江沅望过去,在陆续离开的人中,张娜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她的神情有些憔悴,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巩玉堂的身上,似是想上前,却又有些怯步。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拉扯了一下巩眠付的衣袖。
  等到他稍稍俯下身来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男人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得到了应允,她立即便迈开步伐朝张娜走了过去。
  等到她站到了面前,张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勾唇一笑。
  “容小姐。”
  江沅微挽着嘴角,这葬礼的过程中,她的一举一动是全数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她自然也看得出,张娜此刻的忐忑。
  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去提起,而是与她并肩站着。
  江沅的目光望向了巩老爷子的墓碑上,再慢慢地开口。
  “爸走了,很多事情都随着黄土一起被掩埋掉了。”
  张娜略略有些出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墓碑,心情复杂。
  其实,今天到底要不要过来,她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她跟巩老爷子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她也决定以后不再与巩老爷子有任何的关联,因此,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很平静。
  可是,她到底还是来了,为了她旧时跟巩老爷子的那点请分。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巩老爷子的微笑就此定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如今细看照片,才发现他老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布满沧桑的轮廓上,还是能隐约见到他年轻时的痕迹。
  是她当初深爱过的那个男人。
  张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江沅瞟向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其实,若不是爸的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是想跟你稍微提一下的……巩玉堂之前有找过我,也说了愿意去见你,愿意跟你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闻言,张娜立即便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他真的愿意?”
  见她一脸的激动,她微笑地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凿答案,张娜显得是极为的高兴,但毕竟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恰巧此时,巩眠付向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到江沅的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垂下眼帘看着她。
  “沅沅,回去吧!我们大伙得先回去巩宅一趟,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江沅有些疑惑,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外来的大部分客人都走了,还有那么几个仍在,她隐约有印象,似乎是郑家的一些亲戚。
  他说着这话时,张娜正犹豫着想该怎么离开,没想,他却瞥了她一眼。
  “你也跟着我们到巩家一趟吧!”
  不仅是张娜,甚至就连江沅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