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大概是指尖柔软的感触实在是太舒服了,让人欲罢不能的上了瘾。
  冷君遨忍不住指下重了重,又把拇指探过去摩挲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拿开手。
  “兮儿,不可鲁莽。”
  赵婉兮的注意力却在自己被阻止的未完之言上,压根没留意到某人乘机占便宜的小动作。
  “怎的就鲁莽了?这事情还不明显吗?”
  明明西岐已经明言禁止开采贾逵石了,还有人能光明正大地肆意行动,不但开采出来了,还能往外运。
  再加上小菊香所提供的,黄三毛偶尔透露出来的消息,声称他是为朝廷办事的,还有什么不明白?
  傻子都猜得出来,此次事件,肯定跟西岐朝廷有关了。况且他们还不是傻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赵婉兮的愤然之气更重,当下就有一种,恨不能立刻去见见那位西岐王,看看他好歹作为一国之主,背地里却净是搞些如此见不得人的小手段,脑回路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眼见着自家小媳妇儿就要炸毛,冷君遨哑然失笑,甚是无奈。
  “这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断案事件,牵连众广,还需得从长计议才是。兮儿,你怎得就如此不冷静了?”
  “我倒是先冷静来着。”
  若是换成以前的她,指不定还真就能十分冷静的分析斟酌,但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无不刺痛着她的感官。
  沿途南麟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依,好些孩童不堪磨难,相继夭折。本就医者仁心,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更是见不得那样的场景,现在即便稍稍回想一二,赵婉兮都觉着自己的心,在滴血!
  可她自然也明白,只是痛,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琉璃眸中的光,禁不住就有些黯了黯。
  却也明白了冷君遨的意思。
  “所以说,还需要打硬的证据对吧?”
  “是啊。”
  看赵婉兮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冷君遨这边,也难免有几分不忍。鹰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不过下一秒,又闪现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幽光。
  “至少,也得搞清楚,这个“朝廷”,究竟是何人所代表的“朝廷。””
  乍然听上去,这话有点绕口,让人十分难懂。
  就连赵婉兮这厢,也禁不住稍稍愣了愣,在脑海中消化了几瞬。
  好在她到底不笨,很快就完全明白过来了,眼睛里头的灵光,重新回来。
  “遨,你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想要搞清楚,贾逵石一事,究竟跟这西岐的慎……有没有关系?”
  这跳跃的弧度有点儿大,再度惹得冷君遨哑然失笑。不过这次的笑却是眉眼舒展开来,端的十分得意,一股子与之荣焉的架势。
  “就说还是我的兮儿聪明。”
  说完,顿了顿,语气不可察地凝重,“不过,也并非就单指一方,如今西岐形势也是复杂,我们到底为客,还需得有所依仗才是。”
  至于这个依仗……
  这一次,没有冷君遨再细细明说,赵婉兮便全然懂了。
  同时也长长地出了口气。
  对于欧阳宁简的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讨好,原来冷君遨并非是没有计较,而是另有筹谋。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当真想跟他们有个什么牵扯,总得先把对方的底儿给摸清楚了才好啊。
  有点庆幸,适才同欧阳宁简闲聊时,没着急,冒冒失失地问出暂时还不该问的话来。
  想通理顺了,赵婉兮的心情,也就豁然开朗了。
  果然有些事情是着急不得的,但是就眼下来说……
  “那关于贾逵石的开采点,我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要去实地探看吗?”
  “去吧。”
  近在咫尺,冷君遨的眼底有微微的冷光流动,嘴角稍稍上扬,沁出一抹寒凉。
  “既然有人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宴,倘若是不去走走过场,只怕是……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你的意思是说……”
  紧跟着嘴角上翘,赵婉兮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猫。
  目睹了这一切,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全程听在耳中,早从冷君遨进来的时候,就退到角落里扮隐形人,始终不啃一声的黄奇,这才终于活了过来。
  道一声:“属下这就去安排”,便率先退了出去。
  转身的一刹间,本还僵在脸上的酸涩转瞬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反倒成了一抹欣慰。
  突然笑开,眉里眼里,全都是释然。
  因着地理占据位置的特殊性,这座小镇子本就是依山而建。站在镇子南口朝北看,尾端群山绵延而起,衬得镇子分外小鸟依人。
  其中稍稍偏左,看着差不多是山群中最高大的那座,比较扎眼,除了上头寸草不生,看着光秃秃的一片,有点儿萧条之外,大方向上还挺雄伟的。
  有个这么显眼的目标存在,便是想要走错路,也是不太可能了。
  这厢赵婉兮几人,则是径直一路朝北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有种,今日街面上的人群,好像少了一些的即视感。
  而且入眼看到的,不论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各守一方的小摊小贩,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往他们身上投。
  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人十分不好受。
  所幸,街面倒也不长,很快,他们便走到了镇子的尽头。
  摆在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离开镇子往别处去的,而另外一条,则是通往山里头。
  所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若是寻常的山,这条通往山里头的路,怕是早就被人给踩过无数遍了。无奈贾逵石的特殊性,且草木还难以生长的原因,导致这条小径已经无人问津许久。
  眼瞧着十分荒芜,差不多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加上被已经干枯一半的荒草淹没,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就无法想象着是一条路。
  跟与它分叉的另外一条,简直是天壤之别。
  饶是如此,黄奇等人也依旧还是在被践踏过,在荒草上留下的并不十分明显的痕迹上断定,这条路,还是有人在走。
  毕竟街面上那些用贾逵石雕刻出来的小摆件儿,也不是凭空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