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只有小满儿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一句。
  萧景曜摸了摸小娃儿的小脑袋,笑问媳妇儿,“都摘了些什么?”
  裴秀珠笑道,“胡瓜,番茄,小油菜,还有新鲜的辣椒。王爷跟孩子们先玩,妾身去做饭了。”
  萧景曜颔首,“好。”
  裴秀珠便高高兴兴去了厨房。
  身后,小云儿跟父王相视一笑,小摇床里,白白胖胖的小满儿也傻乎乎的跟着乐呢。
  第78章 拔丝地瓜,粉蒸排骨,我……
  冀州。
  从那以后, 一切渐渐成了习惯,每当裴秀锦亲手下厨,必定会有寒青的一份。
  每当她与丫鬟们裁制新衣, 也必定要给寒青做上几件。
  而每当她外出, 寒青也必定亲自相随,不叫她有一点危险。
  起初到达冀州之时, 裴秀锦乃是以商贾寡妇自居,因着外来户的身份, 很容易引了旁人注意。
  她年轻貌美, 寒青亦是一表人才, 二人又是年纪相当, 渐渐地,府里府外, 难免有些流言传出。
  这日晚间,寒青照例练完晩功,正要到院中打水沐浴, 不经意间,听见门房处传来说话声。
  此时夜已深, 府中大部分人都该睡了, 唯有门房上的几个小厮要看守门户, 夜里需当值。
  夜间值守, 说说话倒也无妨, 只是, 寒青从那些声音里听出来了酒意。
  他一路走去, 果然瞧见门房窗户大开,有两个小厮正在喝酒,还时不时说些荤笑话, 十分得意忘形。
  饮酒容易叫人迟钝,府里命令禁止当值期间饮酒,寒青自是当即喝止。
  谁料那两个小厮已经喝大,一时酒壮怂人胆,竟与他顶撞起来。
  寒青未与其多说,只卸了二人的下巴,叫二人安静闭了嘴,第二日一早,又禀报了裴秀锦。
  当初来到冀州,除过母子俩及寒青,以及后来裴秀锦托妹妹从京城带出来的贴身丫鬟青竹,便没有别人了,府里现有的下人们,都是来此以后另外招的。
  本就没什么主仆情分,起了异心之人,更是不能用,裴秀锦便将这二人给打发走了。
  没过几日后的一个午后,裴秀锦正要去库房,路过花园中,听见有人在说话。
  “你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多喝了几口酒?放了我田儿一码,我田儿下回不再犯了就是,非得要捅到主子面前,显得他多厉害似的!”
  ——前几日打发走的那两个小厮,其中有一个叫李二田,其母李王氏也在府中打杂,听这语气,说话的似乎正是这李二田的娘李王氏。
  这李王氏话中抱怨的,无疑就是寒青了。
  而这李王氏说完,又有人附和道,“你还看不出来,人家这是当成自己的事,自然要上心些。”
  却听李王氏呸了一声,道,“还自家的产业,他也配!不过同咱们一样,也是替主子当差的……”
  话未说完,却被对方笑道,“你知道个什么!人家同主子……可非我们可比!”
  话到此,跟在裴秀锦身边的青竹已经一顿。
  却听那李王氏急忙道,“真的假的?”
  另一人哼笑,“不然他一个大小伙子,模样又不差,为何迟迟不娶妻?未准早已经与主子……”
  “闭嘴!”
  青竹再也听不下去,立时呵斥道,“平白无故嚼舌根,还敢嚼到主子身上了!”
  说闲话的吓了一跳,急忙从树荫里探头来看,见到竟是裴秀锦,立时吓的面无血色。
  裴秀锦也看清了,原来果然是李王氏不假,而与她说闲话的那个,是厨房里帮厨的夏婆子。
  “请夫人开,开开恩……”
  李王氏已经开始结巴起来。
  夏婆子却暗暗捅了她一下,又与青竹笑道,“青竹姑娘大约听错了,我们说得别人家的事儿,哪里敢编排主子?”
  青竹冷笑,“你编排的是谁自个儿心里清楚,拿着主子给的月钱干这种缺德的事儿,也不怕烂舌根子。”
  好歹是当初魏王府里的大丫鬟,什么人没见过,岂会被这种奸诈老婆子唬住。
  话音落下,夏婆子还想狡辩,却被裴秀锦抬手止住。
  “行了,”
  她淡声吩咐青竹道,“平白浪费唇舌,给她们结了月钱,打发走吧。”
  语罢,便径直往前去了。
  青竹冷冷瞪了那两人一样,也去找管家来领人。
  李王氏与夏婆子只能一脸晦气的跟着去。
  身后不远处,寒青目睹这一幕,不由暗暗攥了攥拳。
  ~~
  没过几日,裴秀锦忽然迎来寒青的道别。
  她自是惊讶,忙问为什么。
  却听寒青道,“如今已没什么能威胁夫人与公子的安危,属下留下来,只怕有些多余。”
  裴秀锦顿了顿,而后,却是凉凉一笑,“那是我叫你走,你不是说要一直留在这?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寒青一顿,忙道,“属下对夫人与公子的忠心,永远不会变,只是……”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秀锦问道,“只是什么?”
  寒青似乎并不想说。
  正在为难之际,却见一旁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小身影,一下抱住他的腿,哭道,“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小徒儿,瑞儿。
  小家伙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袍,他心间被紧紧攥住。
  裴秀锦也抬眼看着他,想要从他目中看出答案。
  他只好退让道,“或者,属下也可以做夫人与公子的暗卫,属下不离开,只是从此暗中保护夫人与公子就好。”
  暗卫,便是藏在暗处的护卫,或居于房顶树梢,或隐于人群,为了不叫别人发现踪影,要吃尽世上的苦头。
  而他说完,裴秀锦不置可否,顿了顿,却对儿子道,“瑞儿,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同你师父说。”
  小家伙愣了愣,也还是擦了擦眼泪,点头应是,临出门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娘亲与师父。
  ——他只是想叫师父永远留下来,怎的却弄巧成拙,害得师父要离开了呢?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
  小家伙出了房,裴秀锦也将丫鬟遣了出去,一时间,房中仅剩了她与寒青两人。
  不知她要说什么,寒青竟有些紧张。
  须臾,却听她问道,“为什么要走?”
  他顿了顿,艰难道,“属下只是怕耽误了夫人。”
  裴秀锦笑了笑,道,“我已经如此,还有什么怕耽误的?”
  寒青一怔,立时急道,“夫人切莫妄自菲薄。”
  她明亮的犹如天上星,那他至今生命中最亮的颜色与光。
  可她怎么能如此贬低自己?
  然而见他着急,裴秀锦却笑了起来,抬眼看着他道,“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你。”
  什么?
  寒青一愣。
  却听她又道,“我今日就明明白白问你一句话,你心里可有我?”
  寒青懵了。
  顿了顿,又听她补充,“我说的是男女之情,你要清清楚楚告诉我。”
  他又是一顿。
  狠狠一顿。
  这是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原打算要藏一辈子的。
  可是,她现在不准他说谎。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属下出身卑微,甚至从没有见过生身之母。此生至今,心里唯一的女子,就是夫人。”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叫他不再回避她的目光,可以堂堂正正的将如此美丽的她望进眼中。
  她也直接望向他,平静而直白的道,“我已经成过亲,也生育过,不论现在如何,有朝一日终究会年老色衰。”
  寒青急道,几乎脱口而出,“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在我心中始终如一。”
  她忽然笑起来,望着他道,“我们成亲吧。”
  什么?
  寒青彻底愣住了。
  未等他张口,却听她又道,“但你要答应我,往后一定要好好对我跟瑞儿,不能变心。”
  他顿了顿,终于一字一顿道,“若敢辜负,天打雷劈。”
  裴秀锦笑了起来,眼眸若春水,荡漾着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