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顾遥进去时,众人正在玩飞花令,座中皆是才子,于是来来往往对答如流,更是辞章纷呈。
  之前的胡闹倒是抛之脑后了,顾遥巴不得如此,于是也就舒心些,顾自坐下。
  恰恰此时,却是轮到了她。
  “一日看尽长安花。”
  顾遥朗声回答,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便有人笑起来,道:“顾氏阿遥莫非是许一个状元郎。”于是那人哈哈哈笑起来。
  顾遥看过去,那人着一件灰蓝色锦衣,虽然看不清面貌,却听得出来声音。
  上次打马球时曾有一面之缘,她记得是其中一位女郎的兄长,回林府时,顾遥曾瞥过那几人一眼,当时这男子正在说话,于是顾遥隐隐约约记得些。
  顾遥便笑,道:“阿遥对状元郎,颇是敬畏。只是许不许的话……郎君岂能因为阿遥是一介女儿身,信口开河。”
  若是个长辈也就罢了,作为平辈,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真是轻浮。
  不过一面之缘,就这样随意,便是轻视了。
  终是一笑作罢。
  依旧是诗词应和,杯酒往来。
  第二轮时,顾遥应对第二字。
  酒令虽是差不多的,可是具体的情况下,还是不一样的。
  顾遥先前出去,便不知是如何轮流,她原本以为第二轮时,她仍是最后一个字,结果第二个字便是她了。
  一时惊讶,只好重新去想。
  孟辞进来时,便看见少女微微垂着眉眼思索的模样,身形纤细单薄,像是一支修竹,也像是一支绛红的花信。
  “桃花流水窅然去。”
  少女忽地掀起眼睫,一把嗓子好的像是珠玉叮当,沉静中透出些天生的矜贵气。
  鬼使神差地,一说完,她便移开目光,落到就要进来的身上,暗自惊讶。
  原来就是先前她绊倒时,在幂离底下,与她对视的人。
  先前在外头,两个人靠的近,孟辞又高,她自己也心虚得厉害,于是根本就没有看他的脸,只对他的衣裳有些印象,却没有去细思。
  现下隔得远,虽然还是模糊的,可是身形打扮与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还是绝对认得出来,这便是孟辞。
  虽是惊讶,还是收回了目光。
  总归,先前在外面的事情,翻过去就是了。
  皆是少年意气,言语之间激昂勃发,文采风流意气风发,又是金杯玉盏诗词歌赋,便是一派华靡璀璨的做派。
  顾遥喜欢这样的场面。
  文章载酒,诗词助兴。
  这里都是不知世事艰辛的少年郎,出身高贵,学识满腹。
  敢去想要如何治国平天下,敢去想要如何清廉霸气。愿意用文章治世,愿意以清廉作则!
  顾遥握着酒盏晃一晃,灯影照进清酒里,光彩灼灼。
  她一口饮尽,眼眶烫得厉害。
  此时此刻,她身边坐的,不是闺阁中的女郎,也不是官场上滚打过许久的胆小官员。
  是一群年轻人啊,还是,有学识有抱负的这么一群人。
  她祁阳,怎么能,让林修那老贼篡权夺位,继续鱼肉百姓,将大齐江山糟蹋下去。
  这大齐的天下,是杜家的。这天下万民,她也要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