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账就好
  白客不想让老妈难堪,赶紧和凤君他们几个又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姥爷也背着手踱步,看起来也心事重重。
  姥爷虽然无法言语,但他心里也一定明镜似地,啥都明白。
  眼下,白策进姥爷屋子里了,肯定要连哄带劝地好半天。
  白客忍不住脑补老爸劝老妈的场面。
  老爸肯定要挨上几记老拳的,然后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仿佛他是那个坏人一般。
  老妈这么难过,一方面因为心疼自己外甥女,一方面因为她无法向自己的大姐交待。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姥姥去世的时候秦咏梅还小,一半靠自己,一半靠大姐帮着拉扯。
  如今,大姐的女儿投奔自己来了,自己没能照顾好,还让她被别人占便宜了。
  这让秦咏梅怎么去面对大姐。
  白客和凤君他们几个在外面站了半天,脚都冻木了,这才看见秦咏梅和白策从屋里走出来了。
  秦咏梅眼睛依然是红的,但发型未乱,衣衫整洁,还算保留着当老妈的尊严。
  她板着脸看了看院子里的各位,朝白客招招手:“叫你哥一块儿过来。”
  白客赶紧把大哥叫出来,一起向屋里走去。
  从来不怕老妈的白客,这一回却有些紧张了。
  说到底,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当初,白客亲眼看到凤岩跟阚明杰交往,虽然跟凤君一起多次劝阻,但并没有实际效果。
  如果早点告诉阚大叔呢,或许他能劝阻住阚明杰。
  白宗、白客哥俩走进姥爷的屋里。
  凤岩在炕头坐着,白策和秦咏梅站在一边。
  秦咏梅看了看白宗,又看了看白客。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
  白策连忙替白宗、白客辩解:“他们小孩子哪懂大人的事儿。”
  “不懂事儿?你们姐姐在外面有情况,怎么不赶紧跟父母说一声?”
  白宗摸摸脑袋:“俺也是刚知道。”
  白客更是懵懂地问:“俺姐怎么了?”
  白策和秦咏梅面面相觑,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白宗小声说:“咱姐好像是有了。”
  “啊!?”白客故作惊讶。
  秦咏梅瞪了白宗一眼:“你懂得还不少。”
  白策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秦咏梅继续看一看白宗,再看一看白客:“那个叫阚明杰的人,就是建筑队那个老阚的儿子是不是?”
  白宗和白客一起点头。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只要能找到主儿就行。这王八蛋,他要是敢不娶咱凤岩,老子就把他抓起来。”
  白客知道,老妈这不是在枉法。
  按照眼下的规矩,只要女方认定男方犯罪,基本就没跑。
  可这个阚明杰白客看一眼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喜爱凤岩。
  就算老阚强逼着他娶了凤岩,他也不会踏下心来过日子。
  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
  难道凤岩又得像上一世一样,开始一段磕磕绊绊的婚姻生活吗?
  可白客哪敢跟父母说这些。
  所以,当秦咏梅让哥俩过完年就把阚大叔叫来时。
  白客跟着老哥一起使劲点头。
  阚大叔那么要强、那么讲道义的人,根本不用白客和老哥去叫。
  就让凤君私下里把信息传递给阚明杰的妹妹阚明溪,阚明溪自然就会告诉阚大叔的。
  果然,当1980年的第三天到来时,阚大叔就风风火火地登门了。
  阚大叔领着他的小女儿阚明溪登门,每个人都大包小卷的,带了一大堆东西。
  一方面是给白家贺年,另一方面是给凤岩带点滋补品。
  眼下的农村家也没什么好带的,都是鸡鸭鹅、猪肉、猪下水之类东西。
  白宗、白客赶紧过来迎接。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鸭走,鹅蹦高,好不热闹。
  白策和秦咏梅从屋里出来迎接。
  白策笑脸相迎,秦咏梅却板着脸。
  阚大叔双手合十,不停地鞠躬:“哎呀,真对不起啊,大哥大嫂!”
  白策也连连鞠躬:“哎呀,客气客气。快,快进屋吧,外面挺冷的。”
  阚大叔和阚明溪一起进屋了。
  进到屋里,阚大叔再次认错:“都怪我教子无方,给你们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今天本来想把那个王八蛋拖来的,可他怕被嫂子骂,死活不敢来……”
  秦咏梅冷笑:“敢做不敢当是吧?”
  阚大叔连忙挺起胸膛:“有我在他不敢!哦不不,我是说这事儿他敢不认账我打断他狗腿!”
  秦咏梅忍不住笑了:“认账就好。”
  “当然得认账了,从今往后,凤岩就是咱阚家的人了,不知道她现在……”
  凤岩暴露之后,秦咏梅就强制她留下来,让凤君一个人回到办事处。
  她则每天跟姥爷住在一起。
  在秦咏梅的淫威下,凤岩也不敢乱说乱动,仿佛被软禁了一般。
  白策和秦咏梅领着阚大叔和阚明溪来到对面的姥爷的房间里。
  阚大叔这次不光带了鸡鸭鹅之类东西,还买了些营养品。
  当然,当下的所谓营养品就是奶粉、罐头之类的东西。
  见到凤岩,阚大叔连忙致歉:“真对不起啊大闺女,都怪俺教子无方,让你受苦了……唉!你身体怎么样了?”
  凤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得怪俺自己不稳重……”
  “别这么说!你想吃点啥?或者想买点啥?尽管说!从今往后您就是咱阚家的人了!”
  阚明溪也在一旁说:“对,对,嫂子,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知道你喜欢酸的还是辣的?哈哈!”
  秦咏梅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对凤岩嘘长问短,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眼下,人们在男女问题上其实还算开明。
  在刚结婚的男女青年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珠胎暗结的。
  参加婚礼的长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有人认,怎么都好说。
  要是没人认性质就变了。
  阚家父女离开时,白宗和白客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
  阚大叔的心情看起来是不错的。
  一方面谈妥了中长冷库的事儿,不花一分钱就成了中长冷库的二股东。
  另一方面,就要当爷爷了。
  不管凤岩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他们阚家的骨肉啊。
  但白客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不相信阚明杰会轻易就范。
  如果阚明杰不就范,不肯娶凤岩,阚大叔认账又能怎样?
  一路说话的时候,白客就感觉到阚明溪在跟老哥眉来眼去。
  临别之际,阚明溪还伸出纤纤玉手跟白宗道别:“有空到我家来玩啊。”
  白宗点点头:“好啊。”
  白客多希望阚明溪也跟他握握手,可阚明溪只是伸手扑棱扑棱他的头发。
  “走了啊!”
  哼!伤自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