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套
  只是,明明这么顺畅地将舅爷接了出来,怎么见着夫人却像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就是这般顺畅便将三哥接出来了,我才担心。阿亨……武定侯爷,居然连拦也没有拦过……”
  按理,谢琰是她兄长,家中无人时,由徐子亨这个表亲照顾,无可厚非,可是,她这个妹妹回来了,要接走兄长,也是人之常情。
  可谢琰,却是李雍和徐子亨用来牵制她的筹码,居然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而由着她接走,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胭脂亦是神色一凛,“夫人是担心……”
  谢鸾因点了点头,“也不打紧,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夫人有何打算?咱们是不是立刻着手安排回江南的事?”既然舅爷已经接到了,又猜到了皇极殿中那一位必然备了后手,她们也许也只有比比看谁的动作快了。
  谢鸾因蹙着眉,没有言语。
  等到回了猫眼儿胡同之后,一匹快马,却是从齐府中奔出,直往南城门而去。
  “夫人,奴婢不懂……”胭脂望着正凝神练字的谢鸾因,皱紧了眉心。
  回到齐府,夫人便立刻写了一封信送出,信,自然是送给大人的。
  可是,为何会用快马送信,暗地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呢,这不是太惹眼了吗?夫人明明有更隐蔽的送信渠道,为何却弃之不用?
  “胭脂,你以为,那封信,能出得了京城?”谢鸾因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胭脂如今看来,有能力,也有些心智,加上她是暗卫出身,若是能培养起来作为左右手,倒是比一般的丫鬟会强上许多,因而,谢鸾因不介意提点她两句。
  “夫人难道是故意的?”故意让暗地里那些眼睛察觉,甚至,故意让他们将那封信截获?
  谢鸾因这回没有应声,只是翘起嘴角笑了。
  可是为什么?胭脂蹙眉,看夫人的样子,自然是不会告诉她了,这便是让她自己想的意思。
  为什么?胭脂也不是傻的,略一沉吟,便是明白了,心下不由得一“咯噔”,“夫人……是根本没有打算要走吧?”
  “事实上,我们也根本走不了。”谢鸾因语调淡淡,没有什么忧烦之色。
  像是为了应证谢鸾因这句话一般,,第二日清早,宫中的邀帖,便已是到了齐府。
  十日后,乃是太后娘娘千秋,虽然太后娘娘躬行节俭,不允大肆操办,但,四品以上的外命妇进宫去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另外,也可借此机会,为回京省亲的忠南王妃接风洗尘。
  这下好了,她不只是超品外命妇,还是宴会的主角之一,哪里能走?
  自然是明得走不成,暗的,也走不成了。
  许是早就料到了,谢鸾因半点儿惊讶的感觉都没有,放下了帖子,便是想去看看谢琰。
  谁知,刚走到正房门口,便见得曲嬷嬷来了,到得跟前,便是轻一福身道,“夫人,高太医如今已是致仕,不过,他家还有个侄儿,没有入太医院,如今,就在旬阳街东头的董家医馆坐诊。老奴已是拿了高太医的名帖去请,过两日怎么都该来了。”
  谢鸾因知道谢琰的状况不好,可心里总还存着一丝希冀,想着找个医术好,并且信得过的大夫来给他调理。偏生如今就算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敢轻易相信,这才想起了高太医。
  如今,高素娘嫁给了她二哥,他们也算得是一家人了,何况,高家人的人品,她也信得过。想着,曲嬷嬷与高太医是老交情,便想着还是通过她来搭线要好些。
  昨日,她便特特寻了曲嬷嬷来说这事,没想到,她今日便来回话。
  谢鸾因拉了曲嬷嬷的手,到炕边坐下,“嬷嬷辛苦了,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让你这般操劳,真是对不住。”
  “夫人莫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夫人还能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是老奴的福气。”
  “倒是……等到明日,小高大夫来了,也让他给夫人把个平安脉吧!”曲嬷嬷话锋一转,便是道。
  谢鸾因一愣,抬眼,便见得曲嬷嬷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
  在路上时,也是这样,胭脂和红豆也觉得她脸色不太好,谢鸾因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总不过是舟车劳顿,又是劳心劳力的,一时还没有调过来罢了。
  不过,想着这些年,上至齐慎,下至下面伺候的人,都是对她的身子着紧得很,就是曲嬷嬷也是一脸关切,谢鸾因便想着也不妨事,便应了下来。
  哪怕是让她们能够安心都好。
  她却是哪里知道,她比在江南时,脸色差了好些,也瘦了好些,就算是路上舟车劳顿,也怕伤了身子。
  她如今的身子,可是万万再经不得亏损了。
  胭脂早前也提过,谢鸾因却没有听进耳里,这才借着这次请大夫的事儿,请了曲嬷嬷帮忙。
  果然还是曲嬷嬷有面儿,这一开口,便是成了。
  送走了曲嬷嬷,谢鸾因便是轻瞥了胭脂和红豆一眼,两个丫头连忙低眉垂眼。
  抿了抿嘴角的偷笑,谢鸾因转身便是踱出了房门,按照之前想的,去了谢琰的住处。
  谢琰的住处安置在偏院中,是个独立的院落,边上还开了一道角门,方便进出。
  谢鸾因是掐着时辰来的,这个时候,谢琰刚刚才用了早膳,正是往日里,还算得精神好的时候。
  是以,她进来时,便瞧见他正坐在炕上看书,见了她,便是皱了皱眉,将手里的书册放到一边,“你如今也是个不听话的了?不是说了,让你上折子请辞,尽早启程回江南么?”
  “我倒是想走呢,如今,倒是走不了了。”谢鸾因早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特意将那宫里来的邀帖带着堵他的嘴呢,如今,便索性将那邀帖递了过去。
  谢琰皱着眉接过,将那邀帖打开看了,那眉,便也皱得更紧了。
  “三哥,你莫要自责,也莫要烦恼,走不了,我便索性不走了,左右,李雍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他若是个聪明的,便该知道,此时,最最不智的,便是与江南开战。他只会将我好好供着,不会让我出事的。”
  这自然是不错,可是……
  “只怕是略商却见不得你被困在这儿,若是轻举妄动,才是入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