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不愿洞房
  夏雨瞳的婚礼不同一般,她是凤冠霞帔,紫金批帛,牡丹翘头履都是皇后出嫁的礼服装饰,乘坐皇后用的十六人花轿,随着相公来到华府门前一里处出轿子,尔后由相公华延钧牵着,踏着红毯走入华府的。
  现在她就端庄地坐在洞房卧铺一侧,她的夫君华延钧坐在另一侧。华延钧一身直裰金黄色,腰间玉带系着,头顶皇上用的平天冠,隐约可见他的礼服上绣着的“龙啸九天”图图案。
  夏雨瞳的夫家确实富可敌国,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婚礼会完全是帝后的仪仗,感觉华家好大胆啊,这么跟朝廷对着来。
  不过此刻她眼中不在意这些,只有身边这个牵着她步入共同人生的那个人,那是她早就将芳心许给了这个男子,今生今世非他不嫁,今日终于美梦成真了。
  不过新郎官华延钧似乎很奇怪,入了洞房后就坐在卧铺的另一侧,勉强说了一声“娘子可好”之后就坐在那里似有心事,一点也不管夏雨瞳了。
  夏雨瞳可不干,哼,我现在是你的娘子了,我家奶娘都教了我怎么侍候相公了,你还不乖乖地让我伺候着?坐在那里发什么呆?不好意思吗?难道要我一姑娘家过去。那不行,那就显得我不够淑。华延钧,你要是还不过来,那我们就熬着看谁熬地久。
  ……
  还是夏雨瞳熬不过,她累了,一天没吃东西,且那身皇后装束共有十斤重,把她给压地啊,又累又饿又困,一个小呵欠就出来了。
  “娘子是否累了,不如早些安歇。”华延钧终于起身走了过来,声音那么温和。
  夏雨瞳开始心砰砰跳了:哎呀,他过来了,怎么我觉得脸发烫了,是不是脸红了?摸过胭脂了,应该看不出来吧?要不就被他笑话了。
  华延钧并不是夏雨瞳心里想的那意思,他只是过来给夏雨瞳摘下凤冠,脱下那双垫了几层鞋垫的“内增高”翘头履。
  夏雨瞳没有了凤冠和“内增高”鞋子的遮掩,身高差就完全显示在了华延钧面前了,她的头顶才到华延钧的肩膀。
  说来好笑,华延钧今年十八,夏雨瞳十六,不管是学医的或俗人都知道女子早于男子成熟至少两周岁。可是夏雨瞳家族晚熟啊,不好意思地说,她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才来了月事,所以能有华延钧肩膀高已经是不错啦。
  华延钧方才还皱着眉脸呢,现在就忍不住笑了坐在床边了,拍着手掌,看着夏雨瞳那裹着丝袜的脚丫子还没自己的手掌大,笑出声了:“好啊,好啊,娉娉袅袅十三余。”
  夏雨瞳外表年幼,但出自官宦书香世家,自知华延钧诗中含义,心中就委屈了:“相公,妾身今年虚岁十七……”
  “十六岁嘛,我三妹十三岁,跟你一样娇小。”
  “我只是长得迟,我爹娘说我还会长高的,将来可能会有相公这么高。”夏雨瞳急地用手比试了一下,生怕华延钧因自己矮而不喜欢自己。
  华延钧撇嘴笑着摸了一下眼睛,只觉这是个好玩的娃娃在说着成人的话,怎么听都不合适,就一拍大腿,做出个决定:“夏雨瞳,别喊我相公,也别自称娘子了,听着别扭,以后你称我延钧哥哥,或者直接喊延钧。”
  “可是,我们成亲了,这称呼怎么可以……”夏雨瞳要做娘子啊。
  华延钧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好了,看你累了,早些休息。”一把抱起她放在卧铺上,盖上薄毯子。自己则将平天冠摘下,躺在了卧铺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不是夏雨瞳所想象的洞房啊!华延钧他居然不圆房,他想干什么啊?他不喜欢我吗?
  夏雨瞳躺在卧铺上,爬过去看躺在地上的华延钧,并扑着,双手托腮问他:“相公,哦不,延钧,你这样躺在地上会沾了湿气,而起你睡这么早会早醒,早醒了多无趣……”
  新娘子是个缠人的娃娃,这就是华延钧对夏雨瞳的感觉,他眯眼囔囔道:“雨瞳,我很困,实在累了。你要是无聊就去玩房里的彩花铜铃,都很好玩。”
  华延钧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夏雨瞳气了,真想把华延钧一把拉上卧铺来对他道:“相公请履行洞房职责!”可是那样就暴露了自己的霸道了,嗨。
  华延钧不想和夏雨瞳洞房,他不喜欢这个新娘。夏雨瞳已经可以肯定了。可再不喜欢,难道新婚之夜就这样分开入睡吗?
  忧虑时,门外有一年老的女仆声音:“大少爷,二老爷送来一礼物,特意供你和大少奶奶今夜留念。”
  原本全身瘫散着的华延钧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起身将鞋履穿好,并将娇小身子的夏雨瞳给抓起来穿好翘头履,端庄稳坐着,严令:“雨瞳别乱动。”
  “嗯。”夏雨瞳现在要为相公保持典雅的形象了。
  华延钧对外面的女仆正声道:“既然是二叔送来的礼物,那我自然要收下,送进来吧。”
  “是。”
  门开了,是两个老妪,打扮不寻常,像是有身份地位的资深奴仆。她们其中一个端着一红色小木盒子,另外一个负责解说,满脸堆花笑意:“大少爷,大少奶奶,这个礼物十分罕见,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老妪说着,从木盒子里恭谨地捧出一块白布来,一层层打开,最后全部散开后,这块白布呈圆形,直径大概一丈。
  “今日大喜,为何会有这白布来?”华延钧并不是很怒,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夏雨瞳心里也是这么个问题。
  老妪还是那么开心地展开脸上所有沟壑为他们祝福着:“还请大少爷大少奶奶起身,老奴才好告知这是何物。”
  华延钧和夏雨瞳起身了,只见老妪将那圆形白布铺在了他们的卧铺上,然后转身向他们解释道:“这叫元红巾,就今晚用,此元红巾是取天山脚下羊毛用滴湖鱼骨针织成,价值不菲。羊毛鱼骨乃太阳普照年年有余之意,元红巾乃情缘连绵红红火火之意,望大少爷大少奶奶往后的生活就如这元红巾寓意一般美好。”
  末了,两老妪该出去了,“善意”地留下一段话:“老奴两人就在门外守着,也沾沾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喜气。”
  门被关上了。
  华延钧又恢复了他懒散状:什么守着啊,明明就是看着,难道今日我就真的躲不过了吗?
  元红巾是什么用,并不稀奇,只是这元红巾,未免太大了吧?普通的元红巾就是手帕大而已,而这块,足有整张卧铺那么宽。就算华延钧想割点血来糊弄一下也不行了。所以,这肯定不是华延钧的二叔送的。
  爹,你怎么想得出这么无聊的主意来?是哪个娘教你的啊?
  华延钧一猜就是他爹娘弄来的元红巾,直拍脑门。无奈啊,思考着对策吧,有红墨水没?夏雨瞳有胭脂没?这些能蒙混过关吗?
  夏雨瞳呢,已是气愤异常了,怒气冲冲地对着华延钧,指着那元红巾:“敢问华家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小脸蛋已经气地红突突的,头昂起一点不示弱,已不是刚才那个傻乎乎的丫头了。
  华延钧对夏雨瞳这突如其来的生气是莫名其妙:“雨瞳,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陪你玩才生气的?”
  “别扯开话题!”夏雨瞳气地想流泪了,在这个地方顿感孤零零:“这元红巾是要干什么?要验证我是否处子之身吗?你华家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要娶我进门?”
  又不是我的意思。华延钧没法说出口,就极力解释道:“雨瞳,这元红巾不是别人送来的,但是现在你看我不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事吗?你别急。哦,对了,你的妆奁里有多少胭脂?”
  “你不用急了,也不用这么不情愿地和我成亲了。”夏雨瞳噙着受辱的泪滴往书桌那边去了,抽出一张纸,放好压纸石块,开始写了。
  华延钧看她欲哭又写字,就好奇过来:“雨瞳,你写什么呢?”
  “和离书。我夏雨瞳要与你华延钧和离!”夏雨瞳字字不带打盹的。
  华延钧倒是为这事而开心:要是夏雨瞳自己不愿嫁给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过要做个样子挽留吧,华延钧表示不解地问:“雨瞳,是我哪里做地不好吗?你写和离书可要三思啊。”
  夏雨瞳暂时放下毛笔,对华延钧仰着头吼道:“士农工商!一点没错!难怪我爹这么不愿我嫁给你华家,你们是海盗,奸商,就是世间最低等的人,因为你们不讲信用也不相信人!我夏雨瞳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今日走出华家,我会让我爹向朝廷汇报此事,说你华家的品德如何不耻!我也会自了,让史官记载你华家奸商害死了朝廷重臣之女!让所有女子都不要再嫁入你家!”
  “你——”华延钧一边听一边胸膛喘着粗气,眼眸似虎豹盯着:“夏雨瞳,你要说我如何品行不好也就罢了,你竟敢说我华家!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