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喜帖
  齐琼神色慌张,“夫人病了,快跟我走!”
  于大夫连忙抱起自己的药箱,在他眼中,一切与这位庄主有关的事都是顶重要的事,若是耽搁了,恐怕他下场悲惨——不仅与这位庄主有关,还与那位被他诊断出来命不久矣的青年有关的,更是重中之重。
  齐怀菘描着重谣的容颜,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就是不愿再信他一次呢?
  孰不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重谣曾以生命来护他,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他,可他却又是怎么来回报他的?
  飞来峰上那两鞭,早将他的真心打得支零破碎。
  “庄主,于大夫来了。”
  齐怀菘回过神,他给重谣掖好了被子,“进来。”
  于大夫战战兢兢地走到床上,他伸出手,发觉床上之人的脉象与小村之中那人的脉象所差无几,只是这容貌……
  不敢想不敢想,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齐怀菘紧张道,“如何?”
  这人中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迷药,于大夫余光见这房间之中挂满了成亲用的物事,联想到除月山庄今天突如其来的张灯结彩,心里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这位庄主用迷药逼迫这郎君与他成亲。
  于大夫斟酌道,“这位兄弟——他原本身体不太好,这迷药起初能压制他的内力,暂且温养温养他的经脉,可时间久了,他心绪难平,终究是弊大于利的。”
  齐怀菘脸一沉,若是有别的办法留下重谣,他何至于出此下策?
  “于大夫可有什么良方,能令人暂时无法使用内力,又不伤及根本的?”
  这可难为于大夫了,这一般的软筋散迷药不都是不伤人根本的么。
  这位兄弟根本的问题根本就出在他自己的心情上面。
  情绪郁结,又无释放之法,如何能不伤及根本?
  于大夫沉吟了片刻,这种情况,暂且开个安神的方子试试吧。
  他对齐怀菘一说,齐怀菘便道,“开吧。”
  于大夫开了方子,逃一般的往药房去了。
  齐怀菘将阿福的手放进被子,静静地走了出去。
  天大明时,齐琼敲响了齐怀菘的房门。
  “庄主,容府的大公子前来拜访。”
  齐怀菘面无表情地愣了片刻。
  “我稍后便到。”
  容寒尽收到齐怀菘的喜帖时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重谣可是他认识的那个重谣?
  三年前重谣被怀菘击下飞来峰竟还能活着回来?
  虽然诧异,但容寒尽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巨石落下。
  当年因齐怀菘的缘故,小雪一气之下也与他断绝了来往,三年都杳无音信。
  如今重谣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想必小雪——不只是小雪,想必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只是——
  这喜帖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思索着,一阵平稳的脚步声响起,随后齐怀菘的声音毫无起伏道,“容兄。”
  他的声音较之往常更为低沉,容寒尽起初并未多想,直到他回过头。
  他乍然一见齐怀菘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
  齐怀菘自小便是除月山庄的少庄主,从来都是一副仙姿玉貌、淡漠如雪的样子——但此刻他双目赤红,周身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脸色阴沉比之之前的淡漠截然不同,甚至他行走之间也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竟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怀菘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与重谣有关?
  他不动声色地捏着喜帖,“恭喜你了,他还好吗?”
  齐怀菘摇了摇头,“此时我慢慢同你细说。”说来话长,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
  容寒尽点了点头,此时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冲齐怀菘眨了眨眼,“舍妹也过来了。”
  齐怀菘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这时董莺与容寒香相携从门外走来。
  董莺前些日子去了容府小住,也是收到了齐怀菘要成亲的消息才赶了回来。
  容寒香红着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齐怀菘,握着董莺的手不由收紧了。
  董莺惊呼一声,见齐怀菘冲她看来,不由心生惧意。
  怎么一段时间没见,齐二哥哥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董莺避开与他对视,“齐哥哥,你真的要成亲了?”
  齐怀菘点头,“没错,那人你也认识。正是当年救过你的重谣。”
  董莺睁大了眼睛,重少侠不是早就跌下飞来峰死了吗?还是被齐二哥亲手打下去的……他怎么会与齐二哥成亲呢?
  容寒香心里一痛,她强笑道,“齐哥哥……不觉得太过仓促了吗?”
  齐怀菘眼中血色一浓,容寒尽连忙将容寒香拉到身后。他问齐怀菘道,“此时既然已定,我现在去看看他如何?”
  齐怀菘笑道,“不必,大婚之日不过几日了,到时你们再慢慢叙旧吧。”他转身对齐琼道,“送客。”
  容寒尽若是今天一人过来,他必定会告诉容寒尽有关重谣的那些事情,可他却带了容寒香来。
  齐怀菘面上一冷,这辈子他都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了。
  容寒香听他此言,连忙从容寒尽身后出来,“齐哥哥,你可有小妾人选了?”此话一出,她脸颊一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齐怀菘。
  容寒尽面上一冷,他自然听出了容寒香的言外之意,可怀菘心中仅有重谣一人,别说小妾,恐怕日后房中一个丫鬟都不会有——况他容府乃江湖名门,寒香堂堂容府大小姐,怎能自甘堕落,去做别人的小妾?
  齐怀菘握紧了拳头。
  自玄铁长鞭碎成渣了以后,他便一直没有用的趁手的兵器,此时听容寒香此言,他心中升起一股滔天怒意。
  他转身冷笑道,“这辈子,我齐怀菘都不会去碰任何一个女人。我房中,只会有我夫人重谣一个。”说罢,他长袖一甩,不虞离去。
  容寒尽冷冷地看着容寒香,“你哭着闹着要过来,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容寒香眼圈一红,正要说话,便听容寒尽道,“明日我便送你去祖母那里,回去收拾东西吧。”几日前,容府老夫人便去了中州老家,说是去散散心,实则是在为容寒香的终身大事考虑。容寒尽此言,便是下了决心要容寒香远离齐怀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