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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双眼睛蔚蓝得像是最纯净的天空。
  黑色的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还有未干的痕迹。
  司机回头,看向后座正探头往桥的另一头看的外国男人,用蹩脚的英语问:“走吗?”
  这么英俊的男人,怎么脑子看上去好像有毛病呢。
  大冷的天气,穿着湿衣服,叫了车也不走,一直盯着后面瞧。
  若不是给的钱多,他还真想把他扔下去得了。
  那后面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出了场车祸吗?说不定是哪个喝醉了酒看岔了路,直接就给冲过去了。
  看那撞击的痕迹,当时肯定还超速。
  虽然这种车祸的几率小,但也不至于看一天吧,最后屁都没捞上来。
  见男人没应,他嘀咕道:“估计是死了,没在车里,肯定是没系安全带被甩出去了呗。”
  艾伦升起车窗,“走吧。”
  他安排了人去接应时笙,地址他也跟对方说了,估计等一会儿就将人送过去了。
  …………
  时笙最后还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浑浑噩噩的从水里爬上了岸,她实在没什么劲了,也走不动了,只能趴在岸边上喘气。
  水底的石头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划出了好几道口子,但和大腿上的比,实在可以忽略不计。
  冷和疼是她现在唯一的感受。
  寒意顺着肌肤的毛孔扎进肉里,像针扎一样疼进了骨子里。
  怕衣服吸水后变重,耗费体力,在车上她就将外套和里面的毛衣脱了,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一套薄款的秋衣秋裤。
  秋裤还被划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寒风正呼哧呼哧的往里面灌。
  其实也差不多。
  就算没那道口子,这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肌肤,再被风一吹,也冷得够呛。
  时笙没缓多久,便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前方河边的一处屋子有亮光,应该有人。
  要是一直躺着不动,她不冻死,也要失血过多而死。
  五十米不到的距离,她却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痛是一方面,她实在是全身无力了。
  刚才挣扎着上岸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气神了。
  是个简易的小房子,估计是渔民临时的落脚点,实在破旧的很。
  窗玻璃都是坏的。
  里面有声音,是个男人。
  时笙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得危险还是不危险了,对着个陌生男人危险,但她现在的情况站在外面更危险。
  她靠着墙,费力的抬手敲了敲门。
  声音很小。
  但周围太安静了,以至于这一点微弱的响动都清晰得不容忽视。
  “谁?”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不小心落了水,想借您的地方休息一下,取取暖。”
  时笙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迅速分析对方。
  男人,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
  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心理学上她是业余,连皮毛都没触到,只能从声音和印在窗户上的影子猜出对方大概的身形体魄和年纪。
  里面静了几秒。
  门开了。
  在安静的河边发出吱呀的响声。
  一个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果然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一脸沧桑,粗粗的手上全是劳作的痕迹。
  时笙松了口气,有时候,老实巴交的农民更淳朴。
  “大哥,对不起,打扰您了,能不能让我进去取取暖。”
  时笙咳了一声,一阵风吹来,冷的直打哆嗦。
  这地方偏僻,白天也不见得几个外来人经过,何况是晚上。
  时笙又是一副被人追杀的狼狈模样,身上穿着不合季的衣服,还一股子血腥味混着河水的污臭味,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会被吓一跳。
  常年在河边行走的人多少会信鬼神,乍一看到时笙,中年男人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抬手关门。
  时笙想阻止,但奈何确实没那力气,手抬了抬,还没触到门,门已经在她面前彻底关上了。
  光线消失,仿佛连同她生命中的希望也随着这一点消失的光线彻底熄灭了。
  难不成还真要死在这鬼地方了?